只见他拿出一张欠条,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当年邹富贵根本供不起货,还是在我们这儿打了欠条,后面他酒庄做起来了,给我们带来的利润比借他的钱多上许多,此欠条便不了了之了。”
“阿岁可拿着前去逼一逼他。”
唐岁接过欠条:“既然如此,我这就出发。”
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向城外跑去。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刚回来就走……”
“好歹吃个饭啊。”
真言“疾”加持于双腿,唐岁的脚力更上一个档次。
跑起来耳边呼呼生风。
在唐岁连夜赶路的情况下,很快便到了酒庄。
此时正值天蒙蒙亮。
远远便瞧见庄子里火光通明,庄门大开着。
待唐岁走近一看,连邹富贵也在,指挥着庄人们装卸货物。
旁边庄人忙碌着。
此时邹富贵也察觉到了远处有人飞速靠近,远远一看还是个女子。
近了才看清是唐岁。
邹富贵暗道不好,表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道。
“唐小姐怎么来了?”
眼见邹富贵明知故问,唐岁双手抱胸冷笑道。
“庄主装得一手好糊涂,我看着这架势是举庄迁行啊。”
“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要断货,庄主未免太不讲道理。”
邹富贵顿时脸上冷汗直流。
谄媚着将唐岁拉到一旁。
只见唐岁掏出刘庸给的那张欠条,唐岁冷声道。
“庄主可还认这欠条?”
待邹富贵看清后,无奈道。
“自是认得。”
“既然认得,为何还失约于我等?”
只见他苦着个脸:“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啊,小姐体谅则个,人命关天啊。”
“噢?邹庄主不妨细细说来。”唐岁眯着眼睛看着他。
“啊这……这,我却是不好说得。”
唐岁气得发笑:“你原因都不说还想让我体谅你,邹富贵,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精明人。”
邹富贵急的快要哭出来:“不是我不诚心相告啊,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不是我能承担的啊。”
“砰!”唐岁一拳打在旁边的木墙上直接开了个窟窿。
惊得邹富贵瞪大双眼。
“庄主如若不说,唐岁现在就打断庄主双腿,让庄主不能承担,你这几十个庄人也够不得我打的。”
眼见唐岁轻描淡写的样子。
邹富贵当即变脸:“哎呀,都是老顾客,这有什么好说不得的,小姐上次还帮我拓宽财路,是我富贵儿的恩人,必须说必须说。”
“说啊。”眼前少女冷冷地盯着他。
“就是那个,可能,大概,应该啊。”
“砰!”墙上又开个窟窿。
惊得邹富贵一激灵:“此事事兹体大,小姐万不可传出去慌了人心!”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头绪,娓娓道来。
“前两日我去收粮,那粮庄老板清空了粮仓,多的将其收给靖州那边打仗了,就连我这批酒,也是在更远处的村庄收了酿出来的,富贵儿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无粮可酿啊。”
唐岁来了兴趣:“那粮庄老板怎么又要跑。”
邹富贵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后,低下声来。
“我拉住那老板,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又是说好话又是送东西,才知道啊,东秦那边又来一支大军,靖州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那粮啊,我估摸着只怕是被强行收走的。”
唐岁脸上露出疑惑:“怎地又来一支?”
“听说是双方打了个赌约,结果北齐违反了规定,七皇子被打得重伤昏迷了好几天才醒,秦国借此发难。”
好嘛,唐岁有些无语,扯来扯去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东秦也是真有脸出兵啊,怕不是他们违规在先吧。
“所以,庄主这是打算连夜逃跑了?”唐岁玩味盯着邹富贵,又看了看其身后忙碌搬东西的庄人。
“害,不瞒小姐说,富贵儿我别的本事没有,做生意和听风吹草动的本事是一流的,这次呀,靖州只怕是真的守不住咯。”邹富贵讪讪搓了搓手,干巴巴地望着唐岁。
少女摸了摸下巴。
看少女思考的样子,邹富贵再次强调。
“小姐也快叫上二娘他们逃吧!还有,此事万不可传出去!不然就是蛊惑人心,到时百姓一逃,到处又是难民,富贵儿我也是装作去经商的样子……”
“那城中百姓就活该去死吗?”唐岁娥眉轻蹙。
邹富贵沉默半晌,脸色复杂。
“小姐还是年轻见识少了,富贵儿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好不容易在这安定下来,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想迁走。”
“待城破之后,一般将领都会放任下属奸淫抢虐一阵时间,若是男子还好,一刀剖了也就痛那一刀,只是可怜了女子,死前还要受番折磨。”
“但若是成了难民,四周举地无粮,后有秦军追杀,前有同胞相食,就算侥幸到了下一个城池,也会被锁城不让入内,最后活生生饿死在城墙外。”
“更遑论野外无数诡物悍匪,若是叫那成精的熊瞎子捉去了,从脚吃到头,直叫你看着它活吃你,在你面前将你的血肉嚼得吱呀响,在绝望痛苦中死去。”
唐岁一听倒也觉得合理,还是邹富贵这人精看得通透。
见唐岁还在思虑,邹富贵叫喊道:“哎呦,姑奶奶诶,还不回去带上二娘你们一家人赶紧逃。”
唐岁点点头,邹富贵没必要花这么大代价还砸自己饭碗来骗自己,此人说的怕都是实话。
随即唐岁看向邹富贵,道谢道。
“此事唐岁多谢邹庄主告知了。”
“无妨无妨,小姐也是帮了富贵儿许多,此事你不恐吓我,软磨硬泡一下富贵儿也是会说的。”
邹庄主幽幽道。
唐岁挠挠头:“既是如此,唐岁便不多加打扰了。”
“去吧,我们也马上动身了,我这几十号庄人哟,拖家带口的,路上碰见的盘问审讯可不少。”
随即唐岁又转身,看向邹富贵。
“庄主此去去向何处?”
或许这人精去处能给她点头绪和殷姨她们商量下一步往哪走。
邹富贵咂咂嘴:“小姐,这可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是极是极。”随后少女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他。
邹富贵摆摆手:“我这庄人众多,只能往邳州方向去松江边乘艘大船。”
“江里水怪不少,只有刻了阵法的大船能挡得住,随后一路随着上游去上京城闯一闯。”说着说着邹富贵眼里竟是露出了些许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