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有些为难这瘦马了,拉着一大车几个人加行李颇是有些吃力。
唐岁将行李尽数收进储物戒,给芝芝留了些吃的,她醒后估计饥渴难耐得紧。
少女此次伤势丝毫不比上次在靖州轻,只是炼了皮身体素质比之前上升一大截外加凭一股信念吊着要将众人带到安全地带。
待马车走偏道行了两个时辰,后面并无追兵追上来后,唐岁心里才稍稍安心。
行到一处河边,此处山清水秀,不时有水鸟在河边逗留嬉戏。
唐岁听得后面刘庸说话。
“就停这里吧,阿岁。”
唐岁转头疑惑地看着刘庸。
随即她脸色大变,只见刘庸怀中拥着恬静睡去的人儿,他的脸面却也毫无血色。
刘乌虎也从母亲离去的悲痛中抽出神来。
怔怔地望向自己父亲,刘庸勉强堆了个笑容对着自己儿子笑了笑。
“刘叔,你的伤!”
唐岁当即割破手掌想要往刘庸嘴里灌血。
刘庸拦住唐岁,摆摆手道。
“不用了,我有意如此,二娘走了,我也萌了死志,活不下去了。”
说罢他撩起肚子上两层衣服露出盖着的伤口,刚刚唐岁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他用衣服将其盖起来了,因为捂得严实,现在才从衣物里渗出血来。
“小虎,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我见不得你娘黄泉路上一个人孤单。”
“阿岁,刘叔这些年攒下的钱都在这里了,养你三人这辈子过活是绰绰有余了,只是苦了你照看好两个小的。”
“我看着此处就挺好,早些时候我和二娘便闲着没事聊天说死后要葬在一起,葬在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死后也吃点风水……”
声音渐渐微弱,刘庸抱着怀中女子一同沉沉睡去。
“啊!!”少年双拳捶在马车木板上,低着头泪水滴答滴答往下掉。
“如果我能强一点,如果我能同岁岁姐那般强,爹娘就不会死了,全都怪你,刘乌虎……”
唐岁见状脑子一嗡,嘴里渗出一股说不出的苦味,靠过去想安慰一下少年。
却发现刘乌虎抬起头来,已是止住了泪水。
且那双眼睛闪着的光不一样了。
自十余年来,痴愚少年从未觉得心中有如此愤恨自责。
那平静面孔下藏着的猛虎苏醒了。
自今日起,世间少了一个未通窍话都说不明白的痴愚儿,多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墨色大虎。
他一言不发,跳下马车找了个土壤较柔软的地方开始双手挖起来。
很快他的双手手指被泥土中的石子刮破皮,流出血来。
唐岁见状摇摇头,取出重尺当铲子开始干起活来。
唐岁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挖了个大坑出来。
将刘庸夫妇二人安定好之后。
此处多了一个小土丘,上面插着一个唐岁削好的木牌,上刻刘庸、殷二娘夫妇之墓,子刘乌虎,女唐岁、唐芝芝。
这时芝芝也醒转过来,少女饿得两眼发昏,看明白眼前景象后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东西都来不及吃便跪到土丘旁。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眼泪不断往地上土里掉进去。
刘乌虎恭恭敬敬地拜于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待他磕完昂起头,眉心已是破皮流出血来。
唐岁拉着芝芝也磕完头后,她来到仍然跪着的刘乌虎旁。
“走吧,乌虎,待脱离了险境再找个时间来祭拜刘叔他们,也好将墓修一修。”
刘乌虎默默地盯着那墓碑。
“姐,我要习武。”
“成,路上我便教你。”
刘乌虎这才不舍地站起来,强迫自己扭过头上了马车。
马车上芝芝正噎着食物艰难下咽,两道泪痕挂在她脸上看得直叫人心疼。
唐岁将八九玄功交于刘乌虎手中,让其看着马别走歪了道。
她已经坚持不住了,就连眼上和腰上的伤势都控制着没有修复一直挂着。
她怕,怕太岁身体自行修复,自己体内因为消耗过大,又会将自己陷于昏迷状态中。
她怕两个小的等她再一睁眼就变成刘庸夫妇那样,命运像一只大手,无情拨弄着她,唐岁却无能无力,只能随波逐流。
饶是到了如今她也没缓过神来,本以为自己武儒双修,儒道八境已经能有些自保之力了,却不料连身旁人都护不住。
她开始愈合伤势,期间还不断进食,饶是如此仍旧抵不过困意。
最后唐岁靠着芝芝睡了过去。
待马车行远后,刘庸夫妇墓前出现了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
与其说是袈裟,倒不如说是块破布,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庆幸道。
“呼,幸好赶上了,再慢一点这女子魂魄就要离体了。”
只见那老和尚摇头晃脑地取出一个玉净瓶。
“诸圣不显,天道有缺,黄泉路断,诸法皆退,倒是叫我这个小伙计来跑腿,掌柜的倒是清闲。”
他将那玉瓶对着那墓一吸,口中吟经。
便见两道白色魂魄紧闭着双眼被他收入瓶中,仔细一看,那两道面庞不正是刘庸与殷二娘嘛。
老和尚摇了摇手中玉瓶,听得里面响声,笑道。
“你二人倒是好缘法,黄泉路都断了一半,旁的凡人便是转世投胎都要排队,哪能死了还有复生机会。”
言罢老和尚慢悠悠地踱步起来,一踱一个山头。
末了到了一处寺庙,这寺庙本修得大气磅礴,却不知因为何事,没什么人来烧香,又疏于打理,多年下来竟是显得破败起来。
寺中只有一个生得俊秀的青年和尚,这和尚不同于那老和尚。
身披一袭洗的发白的袈裟,面容清癯,让人见了如沐春风。
此时他正持着扫把在院中扫地,望见老和尚飞回来。
便笑道:“师傅出去几日,又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那老和尚掏出一只烧鸡和酒葫芦:“出家人就得吃烧鸡和喝酒嘛,来来来,明心,尝尝为师给你带的打包。”
明心和尚提着扫帚皱皱眉:“师傅又想破我戒,你自己享受去吧。”
那老和尚撇撇嘴:“不吃算逑,我自个儿吃。”
随即坐在台阶上扯下鸡腿便是一口酒一口肉。
明心见老和尚自顾自地吃得不亦乐乎,又扫起了地。
“师傅,前两日有条青蛇蛇妖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