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内。
烛火猛地一晃,映得花子游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他指尖停在半空,铜钱在指缝间凝住不动。
\"想要我家三夫人?\"
花子游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似淬着冰碴。
\"王德忠,我怕你消受不起。\"
王德忠闻言,忽然哈哈大笑。
“花公子,能不能消受的起,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此时,屋内近百双眼睛都在看花子游。
只见 花子游指尖铜钱倏然一翻,寒光映着王德忠油亮的鼻尖。
\"赌…\"
他轻笑一声,忽然将铜钱高高抛起。
\"为什么不赌?既然王员外想送我这间赌坊外加三百亩良田。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铜钱在空中翻转,划出一道银弧。
满屋赌客的脖子跟着仰起,眼珠随着铜钱上下转动。
“好,既然花公子答应了,那咱们就谈一下游戏规则…”
“什么规则?”
王德忠眯起三角眼,肥厚的手掌\"啪\"地按在桌上。
\"规则简单!咱们就玩猜点数,看谁能猜对。你赢了,我王德忠从今晚开始便让出这间赌坊,明日再去府上送上地契。我赢了嘛...\"
他舔了舔金牙。
\"你花家的三位夫人——今夜可就得上我王家的花轿。\"
王德忠脸上露出淫笑,仿佛这场赌局他已胜券在握般。
“公平,非常公平。不过…”
花子游轻笑。
“我觉得三局太慢,一局定输赢,如何?”
听到花子游的提议后,王德忠三角眼猛地一瞪,浑浊眼珠里泛起凶光,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赌桌上,震得满桌骰子乱颤。
“好,就依了你,一局就一局。”
说罢,王德忠看了看桌上的骰盅又看了看花子游。
“花公子,这骰盅是由你的人摇,还是我的人摇?”
“随便…”
花子游无所谓道。
王德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拍手道。
\"既然花公子如此大方,那不如让在座各位都开开眼。\"
他转头对身旁小厮低语几句,小厮匆匆离去。
不多时,赌坊二楼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白罗裙的女子缓缓而下。
她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行走间裙裾纹丝不动,宛若凌波微步。
\"这是拙荆新收的义女,名唤雪娘。\"
王德忠得意道。
\"不如,就让她来为咱们摇这一局如何?\"
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肤若凝脂,唇如点朱,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眼尾微挑,带着几分慵懒的风情。
她指尖轻抚骰盅,红唇微启,嗓音酥软入骨。
“花公子,可还满意?”
满场赌客呼吸一滞,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
花子游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片刻,忽而笑道。
\"王员外好雅兴,连摇骰都要讲究风月。竟连这汤阴城中,‘天香阁’的头牌都给请来了。\"
雪娘闻言,眼尾微微上扬,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她指尖在骰盅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公子好眼力。\"
她声音柔媚,却在尾音处带上一丝只有花子游才能察觉的俏皮。
\"只是不知,公子可知‘天香阁’的规矩?\"
花子游眉梢微动,铜钱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愿闻其详。\"
雪娘忽然倾身向前,罗袖带起一阵暗香。她红唇几乎贴上花子游的耳垂,轻声道。
\"头牌摇骰,要收双倍彩头。\"
满堂哗然中,花子游忽然大笑。
他手腕一翻,三枚金锭\"当啷\"一声落在赌桌上。
\"这个彩头,够不够?\"
王德忠脸色骤变,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
\"少在这打情骂俏,要赌就快些。\"
雪娘直起身子,眼中慵懒尽褪。
她素手执起骰盅,三粒骰子如活鱼般跃入其中。羊皮衬里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她的手腕却稳如磐石。
\"两位,请吧。\"
骰盅落桌的瞬间,花子游忽然按住盅盖。
\"慢着。\"
他转向王德忠,眼中寒光乍现。
\"王员外既然请了‘天香阁’的头牌,不如再加个赌注?\"
\"你待如何?\"
花子游指尖轻敲桌面。
\"若我赢,除了赌坊地契...\"
他目光扫过雪娘。
\"这位雪娘姑娘,也得跟我走。\"
雪娘闻言,执盅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面纱下的唇角却悄悄扬起。
王德忠狞笑道。
\"好!但若我赢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指花子游身旁的阎惜娇。
“你三位夫人和这贱婢,都得送到我的府上。\"
\"成交。\"
雪娘深吸一口气,骰盅在她手中翻飞如蝶。
忽然\"啪\"的一声,盅落桌定。
\"二位,请。\"
王德忠闻言却是不急,眼神看向一旁的花子游。
“花公子,你是客人就你先吧…”
他之所以要花子游先猜,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赢下这一局。
因为他待会不管说几点,雪娘都会让它变成几点…
他只需要跟花子游说的答案不一样便行。
花子游指尖铜钱一转,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随即轻笑。
\"王员外既然客气,那我就不推辞了。\"
他目光扫过骰盅,又瞥了眼雪娘微微发颤的睫毛。
\"我猜...没点。\"
花子游的话音刚落,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就连花子游身边的阎惜娇和林冲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他,阎惜娇更是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公子,你莫不是疯了?那…”
她本想说那骰盅里可是有骰子的,怎么可能没点?可还未等她把话说完,花子游却抬手制止了她。
“没事,相信我。”
花子游话音刚落,王德忠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哈哈哈!花公子莫不是吓傻了?骰盅里三粒骰子,怎会没点?\"
满堂赌客也纷纷摇头,窃窃私语。
阎惜娇急得直跺脚,林冲的手已经握紧了匕首。
雪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如常,她素手轻按骰盅。
\"花公子确定猜'没点'?\"
\"确定。\"
花子游气定神闲,指尖的铜钱转得飞快。
王德忠得意地舔着金牙。
\"那我猜三个六,豹子,通杀。\"
他朝雪娘使了个眼色。
\"开盅吧!\"
雪娘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骰盅——
骰盅掀开的瞬间,素手剧烈颤抖,鎏金盅盖“当啷”坠地。
轻纱下的面容血色尽褪,她怔怔望着盅内暗青色粉末,耳畔炸开的惊呼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刚才王德忠塞给她的水银骰子还带着体温,此刻却化作齑粉,唯有几粒未化的银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倒映出她瞳孔中破碎的震惊。
\"哗!\"
全场一片哗然。
\"这...这不可能!\"
王德忠猛地站起,肥厚的手掌拍得赌桌震颤。
“骰子都成了齑粉,这局不能算。”
雪娘的脸上,也是同样的震惊。
“怎...怎么会...”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去触碰粉末,又像被灼伤般猛地缩回。
余光瞥见花子游负手而立的身影,那从容自若的姿态与记忆中敲击桌面的节奏重叠——
原来,从她摇骰的第一声脆响开始,这人便已掌控了一切。
\"王员外,骰子是你的人准备的,盅是你的人摇的,现在说不算?\"
花子游指尖轻叩桌面,铜钱\"叮\"的一声嵌入桌板。
“莫非…你是想赖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