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得热闹非凡,推杯换盏之间,觥筹交错声几乎没停过。然而就在席散之际,场面忽然转变,众宾客竟然没急着告辞,而是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热火朝天地准备玩纸牌游戏。
叶语闲本以为这只是寻常娱乐,却发现他们拿出的并不是西洋扑克,也不是后世熟悉的麻将。的确,这个年代只有麻将的雏形,国标麻将的影子都还未见踪迹。眼前的这副牌,更像是一张一张黄符纸,上面写着叶语闲看不懂的字。
叶语闲挑眉问道:“这是什么游戏?看着倒有点意思。”
一位青衣书生模样的宾客笑着答道:“叶巡察有所不知,这叫‘文会牌’。乃是我们金陵城特有的游戏。既考才学,又讲求运气,玩起来颇为有趣。”
“文会牌?”叶语闲露出兴趣之色,“听名字倒挺文雅,说来听听。”
“这副牌一共一百零八张,包含红色和黑色两种牌。红色的牌里,有一月到腊月十二个月的牌各四张,百搭、千变、万化各两张。牌上面写的字比较独特,比如一月的一像一个文化的‘文’字横杠两边各有一点,而五月的五写作上面一个四下面一个本。”
“嗯……原来如此,那这个游戏怎么玩呢?”叶语闲心想,原来是变体字,难怪看不懂。
“玩的时候,每个人会根据参与的人数发8张牌,桌面上,则再翻出16张牌作为底牌。”书生继续解释道。“每个人轮流打牌,如果打出来的牌和桌面上的牌月份相同、颜色不同。则可以收走这两张牌放在自己手边。然后再从牌库里翻一张新的牌出来。”
叶语闲想了想,似乎也不难,于是继续问道:“那,怎么才算赢呢?”
书生继续解释:“当你收集了两组之后,如果对应的月份是同一个季节,你就可以把他们扣下来,然后吟一首对应这个季节的诗。这个诗不能和其他人已经吟过的诗重复。如果你做到了,你就得一分,否则就不得分。等所有人打完所有的牌,比较桌上人的得分,分数最低的人就要被罚酒。”
叶语闲听完规则,并没有尝试的意思。毕竟自己脑子里的诗词储备并不多。而此时,叶语闲缓步走到一牌桌旁,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异术门客。这人端坐如松,眉目冷峻,一身深青色长袍愈发衬得他气质疏离。明明牌局热闹非凡,他却不为所动,目光始终盯着手中的牌,仿佛置身事外。
“叶巡察,您感兴趣,要不要试试?”旁边的书生见叶语闲靠近,忙起身招呼道。
“也不算感兴趣,只是凑个热闹,随便瞧瞧。”叶语闲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落在异术门客手中的牌上。他轻咳了一声,笑道:“我看阁下这一手牌,似乎缺了点意思。”
那异术门客闻声抬眸,冷淡地看了叶语闲一眼,声音低沉:“叶巡察高见何在?”
叶语闲不慌不忙地瞟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牌:一副完整的七月主题牌已凑齐,最后一张却是红色的千变牌,显然对方正为这一张难以契合的牌苦思冥想。他微微一笑,开口道:“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因果注定一生死,三生石上前生缘。花叶生生两相错,奈何桥上等三年。孟婆一碗汤入腹,三途河畔忘情难。”
此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齐望向叶语闲。
如果没有现代的温室大棚,没有逍遥观的结界,彼岸花确实是初秋的花,花开叶落。
异术门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诗句,随后淡淡道:“意境深远,倒也契合此牌。”他手腕轻抬,将千变牌落入桌上,与七月主题牌完美搭配,一副完整的牌整齐地摆在众人面前。
“精彩!”书生率先鼓掌,“叶巡察果然才思敏捷,这般诗句,真是为这副牌增色不少。”
叶语闲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那头红色小蒜头,不动声色地递到异术门客面前:“助阁下一臂之力是受人所托,家师让我将这个转角与你。”
异术门客眉头微蹙,冷冷瞥了一眼那头红蒜头,语气依旧清冷:“叶巡察,我以为阁下的礼会更别致些。”
叶语闲笑意不减,随手将红蒜头放到桌上:“别致不敢当,只是这蒜头有些意思,留着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异术门客轻哼一声,并未再多言,只是伸手将红蒜头拿起,放在袖中收好,算是默认了这场馈赠。
周围众人见状,也不敢多说,纷纷把注意力转回牌局上。叶语闲双手拢在袖中,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转身离开牌桌时,脑海里却忍不住感慨:“这位高冷门客,倒是个有趣的角色。只可惜,没准还真得靠这颗蒜头挖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出来。”
此时,远在北京的公子景把画板立在地上,摇了摇头,“叶语闲啊叶语闲。如果你知道你究竟送给叶葬花了什么,你或许会后悔吧。这种能为你挡剑的‘好媳妇’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