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沐浴过后,也不着衣,也不擦拭,直接放荡不羁躺靠在新备的美人榻上。
一双血肉模糊的足,伤口被水泡得发白,搭在榻边,滴滴答答坠着粉红血水。
乌黑长发如海藻一样一缕一缕地散在胸前身后,落在白玉无瑕的肌肤,同时也落在纵横交错的伤痕......
刘小亿单膝跪地正为他包扎伤口。
这次刘小亿管住了自己一双眼,更管住脑子里脏污念头,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捧起青年双足,快速剔除足底碎瓷玉片,上药包扎。
当他处理完青年足底的伤后抬头,想要处理青年手伤时,却发觉青年在一点一点咬着没有了指甲保护的甲皱,鲜血又流了满手。
这一幕给刘小亿看的头皮发麻,十指连心好似也跟着啮咬刺痛。
江落眼皮一抬,满是阴戾的视线落在不动的人影身上。
刘小亿心口一紧,赶紧道:“爷,您,您起身些,属下为您处理后背的伤?”
江落松开被咬烂的手指,满不在乎地往毯子上蹭了蹭,半坐起身,示意快点。
刘小亿立马挪动地方,又是给他擦干头发束起来,又是上药包扎。然而诡异又神奇的一幕,开始在他眼前上演。
青年背部纵横交错的鞭伤,有些地方在洗澡时已经泡的发白软烂,需要剔腐生新。
就在刘小亿拿起消毒后的刀准备刮下那些烂肉时,青年满背的伤却犹如逐渐闭合的花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开始自愈!
见此一幕,刘小亿屏住呼吸,压根不敢眨眼。
上次江落疯魔砸得拳峰骨碎,可就在他以为江落左手废了后,不过两日那只手背又犹如白瓷一样无瑕.....
但那时终究不是亲眼所见,如今目睹这诡奇一幕,实在太过惊人,怕是长硰城的九位提督也没有这个令腐肉生肌,转瞬愈合的本事......
“我后背又没嵌入碎瓷,鞭伤应该快好了吧?”就在刘小亿脸憋得涨红时,一道阴冷声音如同冰锥一样搅进他的颅内。
刘小亿一个激灵,察觉青年话里有话,不敢轻易作答,上药的手开始抖,只能绞尽脑汁道:“是,爷天生福星高照,伤势不重,不日就能痊愈......“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道冷嗤。
江落不再言语,微眯着一双眸,缝隙中划过森然讥讽。
刘小亿早就察觉他体质异于常人,他也并不怕刘小亿泄露出去。因为他知道,姓张的一直在盯着他,不光盯着他,还盯着他手底下人......
张启山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况且就算是传出去了又能怎样?被汪家寻到?
江落像破罐子破摔,脸上露出冷笑。
刘小亿给江落处理完身上的伤,又一次满头大汗,好在这次没被砸断鼻骨,他谨慎窥探青年神情,语气小心:
“爷,下面的人在往?门送货途中遇到一奇人,那人自称是鲁班术第三百五十七代传人......”
他见江落未露出不耐,这才继续道:“伙计见他手里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鸟,不用风吹,其内更没有机械发电,只需人力轻轻一抛便能绕梁而飞,还能口吐鸟鸣,便买了来,想要呈于您前。”
江落眉梢微挑,神情懒懒散散:“哦?是吗?”
刘小亿见状心喜,继续道:“爷,属下让人呈上来?”
然而江落脸色却又猛地一沉,怒喝道:“你是吃干饭的吗?这种小事还要假于他人之手,你不会亲自去做吗?”
刘小亿被吼的手脚发软,额冒虚汗,赶紧道:“爷恕罪,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说话间,他头也不回往楼下奔去。
江落冷哼一声,拿起一旁备好的衣物,慢悠悠穿上。
当刘小亿满头是汗捧着那用鲁班术制成的木鸟回来时,江落正准备穿鞋。
刘小亿见状,赶紧将木鸟及盛放的托盘放在地上,狗腿地扑到江落腿前,“爷,这种事哪能要您亲自动手,属下来属下来!”
江落玩味勾唇,待他上手后,恶意道:“你是在借机嘲讽我跟你一样是吃干饭的吗?”
刘小亿提鞋动作一顿:“爷属下怎敢?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即便是把属下舌头薅......”说到这,他赶紧刹住闸,生怕这位爷突然发疯将他舌头拽断。
江落冷笑一声:“还不快点!”
刘小亿对于他的喜怒无常头皮发麻,只得一边称“是”,一边给他提鞋。
江落穿好鞋子后,踩了踩,觉得脚底还是有痛感,心情又降低一大截,阴沉着脸站立不动。
刘小亿在一旁举着托盘心惊胆战来到他身侧,低声道:“爷,这就是那只木鸟,它的鸟目嵌入珍珠大小的血玉,周身贴满骊翠的鹅黄鸟羽,乍一看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江落抬手在鸟身摸了摸,声音乍一听像是有些低落:“可惜我是个瞎的,瞧不见所谓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刘小亿闻得此言却是后颈发寒,果不其然,青年下一秒就开始砸身侧高腿方桌上刚换好的名贵瓷器。
哐——
碎瓷溅了满地。
就在刘小亿吓得腿软要跪下求饶时,青年再一次变了脸,刚才还暴戾弥漫的眉眼现在温润含笑。
江落拿起木鸟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他手里的是只真正的活物,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僵硬不自然,嗓音也在刻意压低。
“本就是个死物,死物还要做笼中雀真是可悲,要我说,不如当无足鸟,孤注一掷,不飞则死。”
话音落下,鸟足便被如玉如雪的手指折断。
他长臂一挥,“无足鸟”便随劲风而起,呼啸划过虚空,绕堂而飞,清脆的鸟啼忽远忽近。
刘小亿且惊且惧,这位小江爷性格太过难以琢磨,喜怒无常,想要讨好难于登天......
江落根本不在乎旁人所想,他做完这一切,听了会鸟叫,突然觉得无聊至极,不能杀黑背老六,不能与其一较高下,也不能杀水蝗,他感觉自己无趣的要长毛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要学会自己寻乐子才是。
临走前他对刘小亿温声笑道:“一会这鸟儿停下来,若是没坠毁,那就找根细绳吊在屋顶,让它做只真正的无足鸟,一直飞在空中,遇风则飞,无风则颓。”
刘小亿听着他含笑语气,莫名心底发寒,僵硬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