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门前停住,苏玄清翻身跳下车辕。段玉娇两女也掀开车帘露出身形,苏玄清扶住段玉娇的手接下马车,段玉凤则是在府里丫鬟搀扶下落地。
苏玄清整了一下衣冠,走到徐彩慧身前,撩袍拜下。
“母亲安康,玄清回来了。让母亲日夜担忧,是玄清不孝!”
徐彩慧抹抹眼泪,搀扶起苏玄袍,破涕为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段玉娇欲上来见礼,徐彩慧可没敢受,但在苏玄清示意下,明白了一切,更笑开怀。
段玉凤却是尊贵,众人行礼。被她拦下,正好此时宫里的人也从远处赶到。段玉凤为不打搅一家人便回宫去了。
看两妹妹苏彩蝶,已褪去青涩,满脸成熟庄重。又看到三个孩子,个个眉清目秀的,心里也涌出欢喜。抱起最小的一个,摸摸两个大的。几年不见,人生段巨变让人恍如隔世。
苏玄清通读道经,又曾反复思索。虽不明所以,明白这具身体就是他的,前世是他,这世也是他。没有所谓借尸还魂,因为他没有感应这具身体魂力的消失。
自身神魂可察不可见,除非凝结元神。但魂与魄是紧密相联,魂失则魄散,魄失则魂迷。苏玄清魂魄相当圆满,曾未离合之相,所以自己确定自己就是自己。因此与母妹的感情两世相承相续。
最小的奶娃向苏玄清伸出小手,“娘亲说你是舅舅,那你有好吃的吗?”
奶声奶气惹众人大笑,有些凝重伤感的气氛顿时消散。
“当然有喽,小宝贝这么可爱,舅舅怎么会没有好吃的呢!”
苏玄清也真的开怀,从笼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野果果脯分给三个孩子。
“舅舅当然要给你们最好的,别人都吃不到的哟。”
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年的记挂一朝全无。
徐彩慧年将五十,得益于苏玄清离家留下一点方子调理饮食,仍是年轻丰韵。苏玄清再次拿出健身药,确保徐母一生无疾无痛。
为妹妹的药辅再添新品,蒋志钟早已得到炼体秘方,武功精进,已有升迁,也给巡捕司带去了实惠。
当日全家相聚,次日苏玄清重临苏府,去祖祠祭拜祖母,也再次见到苏府人。
苏父苏承恩鬓角已显灰白,唇边长髯也到了胸前。苏玄清已脱去道袍,换一身青白长衫,头顶高束发髻,脑后长发飘在背后。面容还是如往青秀俊郎,剑眉星目,散发出飘逸脱尘。
苏父盯着苏玄清仍是十八岁的面容,眼神明灭不定。对苏父已经无法评价,苏玄清只是施礼一番,恐怕再无交际。
“苏大人还是如往康健,”
“虚玄道长道法有成,也是可喜可贺!”
苏承恩心中百般滋味,见苏玄清保持距离也是无声感叹。嫡子苏贞清再也不那般傲气只能冷眼以对。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心思百转,感叹千万。
临晚,苏玄清重回成婚的大宅院。段玉娇早已等待多时。
望着段玉娇梳起妇人妆,身穿披裳,宛如一位主家妇人,苏玄清调笑说出口,“娇儿如此打扮,可是没有了成婚之时的英气逼人,凌厉霸气。”
段玉娇面容绯红带羞,“苏郎尽是取笑于我。”
苏玄清呵呵一笑,捥起段玉娇玉手,一起进入卧房,“我怎敢取笑娇儿,只是我觉得这姻缘确实奇妙。”
“想当时,我素衣白身,若家里宠爱,也可成个纨绔风流公子,荒唐一生。可是苏府情薄,也曾想过就是贫困潦倒也是能清苦度日。”
“我不想再争那富贵名利,于是道观学医想入世做个郎中,侍奉亲老即可。可造化变幻,遇见你,一切因而骤变。”
“苏郎可曾后悔!”
“怎可后悔。因缘际会,皆是天数。你我顺应这天命,岂不更好。”
说着,轻轻握着段玉娇的小巧玉手,把俏佳人揽入怀中坐下。段玉娇欲迎还羞,苏玄清在段玉娇耳边窃窃私语,
“娇儿,想以后也不会什么事,我们要个孩子可好。”
“一切以苏郎意愿。”
段玉娇醉眼紧眯,脸色红得将要滴水。
夜来春意盎然,弯月也知味的躲在云中。
苏玄清收敛精关气息运转,打开精关,把元阳泄出一丝。顿时丹田由巨大的金红光球,发出只有苏玄清能听到向“嗡嗡”声,仿佛被拆除了一根支柱一般,巨球缩小了一分。
同时苏玄清全身每一丝血肉里,也被无形中抽离了些许的生命力,让苏玄清感到一阵疲乏。那被抽走的支柱和生命力纷纷由向下体涌去,飞向混沌深处。
道行损失了十年,修为跌落一层。
而段玉娇在不知不觉中功力增强许多,全身血肉被一层青光拂过,一闪即没。
苏玄清静静看着段玉娇沉沉睡过去,自查身体。修为倒好说,日后可以补回。只是这生命力却是永远找不回来了,只有进阶更高境界才能增加寿命,却补不了缺失。
子女是自身生命的延续,这一说法不无道理。
不过苏玄清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有缺是天性。大道尚还不足,更何况人。事事近乎完美反而有祸。
苏玄清在京城除了母妹,再没有亲近之人。倒是在第三天巡捕司司正韩云洲上门做客,让苏玄清难得又热闹一天。
清闲后就与段玉娇去端王府拜访端王,因段玉娇心性转变,端王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岳丈。摆开酒宴,主客尽欢。
府中花园,池边凉亭,苏玄清与段玉娇陪同端王下棋休闲。
苏玄清轻轻落下一子,幽幽开口问道,“岳丈大人,海岸之地家中可有海船。”
端王低头看模,听到苏玄清问话,好奇回问,“玄清,问这个做甚。”
苏玄清斟酌片刻,又看看旁边似想说话的段玉娇,
“我有一件秘事要出海一趟,需一艘大船前往。”
端王自然知道苏玄清是有本事在身,从几次回家的段玉娇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如果苏玄清有事,一定是不寻常的。
“秘事,玄清,莫非是不寻常的那些事?”
苏玄清自然是明白端王话中所指,点头道,“此事不可多说,我只是得到一些消息,必须去看一看。若是有便是喜事,岳丈大人也可受用。”
端王一听也是极其欢喜,
“大虞也是有水师的,东海琢州有水师总营,可去借用一下。”
“此番出海,路途极远,恐有几千里之遥。且海况凶险,非海艨不可。”
端王沉思,“此事不难,待回头本王卖个人情就好。”
苏玄清也是省了一份心,“岳丈大人不必过于操心,此事顺利,一切我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