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用德隆系的手段——通过关联企业循环担保套现，再利用时间差进行操作，把商业地产价值包装成泡沫？”
何洁一听涉及的金额，大脑瞬间反应过来，手中的钢笔在洁白的A4纸上划出尖锐的折线。不过，担忧还是毫无保留地浮现在她的脸上，肩头猛地一颤，“可德隆系的三驾马车如今已经深陷危机了啊，前几天他们那边都被请去‘喝茶’。”
田毅微微扭动了一下领口，转身快步走到白板前，一把抓起画板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德隆系玩得太狠太黑了，非法吸收公众资金，在股票市场弄虚作假、操纵证券，我不会干那些事。我瞄准的是房地产和腾讯！”
“你看看这个。”田毅手中画板笔的笔尖重重地敲击在用户增长线上。
“腾讯！qq注册用户已经达到了2.3亿，活跃用户的在线时长平均每天1.5小时。何姐，你平时不也喜欢用它聊天嘛，现在腾讯可是即时通讯（Im）领域的绝对领头羊。”
“2.3亿啊！现在我国手机用户也就2.5亿，几乎相当于人手一个号。单用户每月发短信300条，按照每条0.1元分成来算，腾讯每天就能分成70万。”说到这儿，田毅刻意压低了声音“根据我的渠道（其实是他脑海里的系统）获取的消息，腾讯正在开发qq游戏大厅。游戏行业的暴利大家都清楚，现在李嘉诚已经通过离岸公司在悄悄囤积腾讯股票了。一旦腾讯上市，市面上流通的股票估计不会超过30%。”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得开始囤积腾讯股票？也是通过离岸公司操作吗？”何洁用手撑着脸蛋，另一只手拿着笔，神色严肃，眉头微微皱起。
“两手准备。重点在上市流通股上重仓投入。腾讯大概率会在港股主板上市，我预计首次公开发售的股份在4 - 5亿股，发行价大概在3.7 - 4港元，总股本估计在17.4亿股到18亿股之间。要达到举牌的5%，预计需要4 - 5亿元资金。”
廖威一听到股票相关的内容就头疼，一想到其中的流动性风险，心里就直打鼓，“老田，我的田哥，你这又要搞股票投资啊~。”
“不，我这叫价值投资！”
“田毅，我们手头的现金其实勉强能应付，实在不行贷点款也能解决。可你打算用收购春禧大厦来虚开发票、循环担保套现，把估值炒到5倍，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何洁作为财务人员，长期以来都对风险有着本能的焦虑。此刻，她不自觉地抠着办公桌的边角，声音都有些发紧。
田毅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富贵险中求！现在正是我国经济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嘿嘿，抵押物价由商业银行自主核定，而且沿用的还是1995年的《商业银行法》，目前缺乏第三方评估的强制要求，这就是绝佳的机会。”
“那银行方面呢？审计？”何洁还是不放心，追问道。
“他们现在还在执行2001年的《贷款风险分类指引》，里面没有相应明确的处罚细则，银行违规成本低得很……只要……”田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做出数钞票的动作，“给够好处就行。”
“这需要多家公司同时进行操作……”何洁咬着下嘴唇，眼神中满是担忧，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冒险。
“我和郑伟聊过了，他会帮我们在西藏等偏远地区成立公司。现在全国不动产登记系统还没建立完善，跨区域抵押物重复质押、虚假登记的现象本来就很常见，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田毅一脸轻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表现得满不在乎。
何洁还想再反驳几句，田毅却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嘴唇，“好了好了，风险我认，这不是为了公司发展需要钱嘛，我拿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公司。现在还要大量买地……哪有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
何洁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把用力打掉田毅的手，“刷”地站起身来，“你就可劲儿作吧，总有一天得把自己折作进去……你自己处理吧！”说完，她既气愤又有些羞涩，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快步走出门去。
“嘿嘿，还是你老田厉害，何姐都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廖威嘴里叼着一根古巴雪茄，深吸一口后吐出一大团烟雾，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还不是你不争气，但凡你以前能顺利接手你爸的公司，咱们有雄厚的现金流，我至于这么铤而走险吗？”田毅没好气地说道。
“那老家伙就是瞧不上我的能力，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有求我得时候。”廖威一提到自己父亲，心里就满是不平衡。自从父母离婚后，父亲娶了继母，现在继母又怀孕了，他这个廖公子的地位看来是岌岌可危。毕竟老二一出生，肯定会和他争夺家产，再加上家族里的那些亲戚也都在一旁虎视眈眈。
“好了，咱们靠自己努力。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别人自然会主动把东西送到我们手上，根本不用去争。”田毅拍了拍廖威的肩膀，给他打气。
“嗯，对了，你说说你在六本木那边玩得怎么样？你这家伙平时看着挺闷骚的，手头上没钱的时候低调得很，现在有钱了，底气足了，有没有打翻两个人玩玩？”廖威这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正事稍微一想就抛诸脑后，歪门邪道的事儿却总想刨根问底。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桥底下，你想不想去见识见识？”田毅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想拉廖威去体验一下市井生活。
“桥底下？去那儿干嘛？”廖威果然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两只手不自觉地互相搓了搓。
“去采采路边的野花，体验一下树林里的野战……”田毅也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
老板不务正业瞎折腾，可把下属累得够呛。王强这几天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逼疯了。以前田毅做生意还算正经，没这么多歪点子，可现在也不知道被谁给“洗脑”了，开始不择手段起来，业务部也得跟着干一些歪门邪道的事儿。
王强站在总府路天桥上，远远地望着春禧大厦。这座六层的灰白色大楼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斑驳的雨棚和褪色的广告牌显得格外陈旧。他又看了看手中今年的调查报告:
春禧大厦个体商户占比86%，最近新增了一些服装商户，不过三楼的空置率达到了26%。而且这些服装个体商户的平均租期都不足一年。
大厦的实际控制人是李振东，他名下有三家公司，最近资金周转出现了严重问题。
对比同期春熙路商圈每平方米2.8万的均价，春禧大厦一楼的价格都被压到了1.6万每平方米。
“老大，咱们伪装成拓展业务的人员回来了。这里的客流量还算可以，但还是低于春熙路商圈的平均水平，而且消防通道还存在违规改建的情况。”下属小孙跑过来汇报。
“咱们田老板看来根本没把这个大厦当成正经生意来做，就是把它当成一个工具。既然这样，那就给他舆论上宣传宣传。小孙，你找《成都商报》和《华西都市报》发布一则消息，就说有港资要考察春熙路的老旧物业。再安排中介去接触三楼的租客，暗示他们新业主准备提供装修补贴。另外，找些人伪装成银行信贷部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去询问李振东的资金情况。嘿嘿，毕竟他月底要兑付8000万。”王强一边说，嘴角也往上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