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深水埗唐楼|晨7:02
周夏夏蜷在衣柜里数心跳,第三十声时闻到荔枝糖的甜味。这味道掺在霉斑里格外清晰——周寅坤总在杀人后含这种糖,说血腥气会糟蹋了甜味。
发卡尖刺戳进掌心,她借着衣柜缝的微光看胶片。燃烧的孤儿院废墟中,婴儿襁褓绣着曼谷皇家医院的标志,那家医院在她出生那年因药物实验丑闻被查封。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追兵靴底碾着弹壳哼泰国民谣。周夏夏摸到铁盒底的生锈钢笔,笔帽刻着周耀辉的英文缩写——可笔尖溢出的却是周寅坤惯用的沉木香水味。
曼谷·拉玛八世桥|上午9:29
周寅坤倚着栏杆剥荔枝,果肉坠入湄南河惊散鱼群。林城举着望远镜的手突然僵住:“夏夏小姐的数学作业本,在第三艘巡逻艇上。”
作业本摊在驾驶台,59分的卷角夹着片蓝玫瑰花瓣。周寅坤咬破果核,氰化物特有的苦杏仁味在舌尖漫开。“让海关放行,”他碾碎花瓣染蓝指尖,“等他们开到总理府码头再引爆。”
河风掀起作业本,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小叔叔”。最底页贴着卡通贴纸,撕开竟是周夏夏十四岁画的逃生路线图——终点标注着香港深水埗唐楼的经纬度。
香港·旺角洗衣街|正午12:47
周夏夏把校服反穿成灰色工装,发间蓝蝴蝶随步伐轻颤。二手书店玻璃映出三个跟踪者,其中一人正在翻看《小王子》——书页间别着周寅坤打空的弹壳,那是她十二岁收到的生日礼物。
“妹妹,有人托我交给你。”老板娘递来牛皮纸包,油墨印着曼谷皇家医院封条。包裹里是褪色的新生儿脚环,镌刻的编号与胶片中婴儿手腕的淤痕完全吻合。
空调外机突然炸响,她撞倒书架钻进后巷。追兵踩碎《小王子》的刹那,弹壳受热爆出蓝烟——周寅坤教过她,磷粉混着荔枝糖纸燃烧时,会变成致盲的孔雀蓝。
曼谷·军械库|下午3:55
周寅坤擦拭着左轮手枪,枪柄缠着周夏夏的发绳。林城踹开仓库门:“莱斯的人劫了夏夏小姐的医疗档案,正在核对血型样本。”
子弹击碎吊灯,玻璃雨幕中他笑得瘆人:“把冷冻库的假血包调成Ab型Rh阴性。”这是周夏夏的真实血型,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当年她车祸垂危,是他躺在隔壁手术台抽干了800cc血。
碎玻璃扎进掌心,他舔着血翻开《药物实验记录》。第14页夹着周夏夏的乳牙,牙根处刻着微型泰文:哥哥,别变成怪物。
香港·九龙城寨遗址|傍晚6:13
周夏夏缩在断墙后包扎伤口,绷带用完了,只好撕开校裙内衬。布料夹层掉出半张拍立得:周寅坤在射击场捂住她耳朵,硝烟在他们交叠的指缝间凝成心形。
追兵的脚步声混着粤语脏话逼近,她突然想起照片背面有荧光笔痕迹。紫外灯从钥匙扣亮起,泛蓝的字迹蜿蜒如伤疤:去荔枝角找穿木屐的婆婆。
瘸腿老妪在糖水铺捣芋圆,木槌落下第三十次时,瓷碗底现出钥匙。那是周寅坤在清迈保险柜的钥匙,柜门刻着她抓周时咬的牙印。
曼谷·唐人街戏院|夜8:34
周寅坤把玩着翡翠扳指,台上潮剧正唱《苏六娘》。旦角水袖甩到第三回,突然卷出张学生证——周夏夏2003年的照片被换成他们在大城府的合影,她揪着他耳朵抢冰淇淋,身后是炸成烟花的军火库。
“坤哥,消防栓的密码破译了。”林城递来浸过显影剂的纸条,周夏夏的笔迹晕染开来:小叔叔,妈妈有蓝玫瑰纹身。
扳指裂开细缝,露出微型胶卷。周寅坤对着霓虹灯展开胶片,浑身血液刹那凝固——周夏夏母亲肩胛的蓝玫瑰纹身,与美军实验室的病毒株培养皿图腾完全一致。
香港·铜锣湾电车|夜10:08
周夏夏攥着钥匙数电车轨枕,第三根锈轨刻着泰文数字7。这是周寅坤教她的逃生密码,代表第七节车厢的消防斧位置。可当她摸到斧柄时,整列车突然断电。
黑暗中有人捂住她口鼻,陈舒雯的香水混着硝烟味:“纹身店二楼第三个衣柜,有你想要的真相。”
衣柜里挂满染血的校服,每件都别着蓝玫瑰标本。最深处那件2003年制服的口袋里,手术刀片正巧抵住她指尖——刀柄刻着周寅坤的名字,血迹已氧化成星空般的深蓝。
曼谷·素坤逸公寓|夜11:59
周寅坤站在淋浴下冲洗血迹,水温调到夏夏最怕的48度。雾气爬上浴室镜,映出他后背新增的刀伤——与周夏夏在孤儿院照片里看到的婴儿伤痕,完美重叠成蝴蝶形状。
手机在洗手台震动,特别提示音是夏夏十六岁弹的《致爱丽丝》。他划开屏幕,加密视频里她正在拆卸蝴蝶刀,刀刃折射出纹身店暗门的金属光泽。
花洒突然喷出冰水,他笑着关掉远程操控程序。镜面水痕蜿蜒成句:小兔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