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将调查的重心转向方明远在海外留学的儿子，这步棋走得隐秘而迅速。他动用了自己能调动的所有资源——老张那边负责从财务记录和公开信息中挖掘线索，王燕则利用她在社交圈和一些灰色地带的关系网打探消息，甚至连大壮手下那帮看似粗鲁、实则在某些方面颇有门路的保安，也被他派出去执行一些“特殊”的调查任务。
然而，方明这只老狐狸的警惕性远超李磊的想象。他似乎早就料到有人可能会从他家人身上下手，对自己儿子的保护做得滴水不漏。
老张那边查了半天，只查到方明每年都会定期给儿子汇去一笔数额不菲的生活费，但资金来源清晰，都是他合法的工资和奖金收入，完全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他儿子在国外的消费记录也相对“正常”，虽然花销不小，但都在一个“富二代”留学生的合理范围内，并没有像李磊期望的那样，出现什么欠下巨额赌债或者沾染黄赌毒的“猛料”。
王燕那边更是进展甚微。方明的儿子性格内向，社交圈子很小，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宿舍或者图书馆，几乎不参加什么派对或者娱乐活动，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王燕找了几个在国外留学圈子里有点“路子”的朋友打听，得到的回应都是：方明的儿子就是个标准的“学霸宅男”，除了学习成绩好，没什么特别之处。
大壮那边派出去的人，更是连方明儿子的面都没见着。据说他住的公寓安保极其严格，平时深居简出，身边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保护”？这个发现让李磊心里一沉，难道方明早就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他儿子？
调查陷入了僵局，李磊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方明这个人，简直就像个披着厚厚龟壳的刺猬，无懈可击，无从下手。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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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磊这边一筹莫展的时候，方明那边却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这天，李磊像往常一样去参加恒信集团的高层例会。会议进行到一半，方明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财务报告，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始汇报近期集团内部审计发现的一些“问题”。
他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但话里话外却意有所指。他提到了某些子公司存在“不规范”的资金往来，提到了某些项目存在“潜在”的法律风险，还特别强调了集团内部信息安全的重要性，声称最近发现有“不明势力”在试图窃取公司的商业机密和高管的个人信息。
“各位，”方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在李磊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我希望大家都能引以为戒，严格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管好自己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或者疏忽，做出损害集团利益、甚至触犯法律的事情。否则……”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吴建军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方明话语中那股冰冷的寒意和强烈的警告意味。
李磊坐在那里，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方明这番话，十有八九是冲着他来的！这老狐狸肯定是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调查他了！他这是在敲山震虎，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会议结束后，李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方明的警惕性太高了，自己这边刚有点动作，他就立刻察觉到了，还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看来，想从他儿子身上找到突破口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甚至可能已经打草惊蛇，让自己陷入了更被动的境地。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思考着对策。硬碰硬肯定不行，方明现在肯定加强了防范。暗中调查也行不通，对方显然早有准备。难道……真的要放弃了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芦云轩打来的内线电话。
“李顾问，”芦云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您现在方便吗？我……我有点事情想跟您单独谈谈。”
李磊心里一动，这丫头片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他，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或者，是陈启明那边又有什么新指示了？
“方便，你过来吧。”李磊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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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芦云轩推门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和不安，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夹。
“李顾问，”芦云轩关上门，走到李磊桌前，压低声音说，“我……我刚才在整理方总监的文件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点……可能对您有用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李磊挑了挑眉，示意她坐下说。
芦云轩没有坐，而是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李磊，声音更低了：“您……您自己看吧。不过，这东西很敏感，您看了之后……千万别说是我给您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李磊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份复印的文件和几张照片。文件似乎是方明与某个境外基金公司的秘密协议副本，涉及到一笔数额巨大、来源可疑的资金运作。而那几张照片，则拍到了方明与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在某个私人会所秘密会面的场景，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李磊看着这些东西，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境外基金？秘密协议？外国人？这……这难道就是陈启明之前暗示的，恒信集团内部那些“不太合规”的海外资金运作？！而方明，竟然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他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芦云轩：“小芦，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芦云轩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就是前几天帮方总监整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保险柜没锁好，就……就好奇看了一眼，偷偷复印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是觉得……可能跟您之前查的事情有关，所以……”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意”中发现秘密、又“好心”提醒上司的小助理形象。
李磊看着她那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保险柜没锁好？好奇看了一眼？偷偷复印下来？这鬼话谁信？！这分明是她处心积虑弄到的东西！她把这些东西交给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是真心想帮自己？还是……陈启明让她这么做的？想用这些更猛的料来引诱自己，让自己陷得更深？！
李磊感觉自己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芦云轩的真实意图。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下棋，让人防不胜防。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疑虑，合上文件夹，看着芦云轩，沉声说：“小芦，这次……算你又立了一功。这东西对我很有用。”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该你知道的别打听，不该你碰的东西别碰。安安分分做好你自己的事，我不会亏待你。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芦云轩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我知道了，李顾问！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就是想帮帮您……”
李磊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吧。记住，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芦云轩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磊一个人。他看着手里那个文件夹，感觉自己像是握着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它，或许能找到扳倒方明甚至陈启明的钥匙，但也可能释放出更可怕的魔鬼，将自己彻底吞噬。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而这一次，他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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