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弟最近运势不错啊!在赌局里没少赢钱吧?想鸿运当头,财运不断,还得在老哥我这儿摇上一卦。”
刘铁嘴撅着山羊胡,慢悠悠地说道。
李老二仰着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刘铁嘴:“哼,您老要是算得准,直接进对面赌局押注不就得了,还在这儿算什么卦?再说了,我的拿手好戏是摇骰子,可不是摇你这破竹签子。”
说着,嫌弃地摇了摇头。
刘铁嘴晃着脑袋,不紧不慢地答道:“这算卦啊,不光能用竹签子,骰子也行。说白了,不管是竹签子、骰子,还是铜钱、草根,都只是工具,是感通阴阳的桥梁,最终在卦象上都能体现出来。一副八卦知乾坤,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李老二哪稀罕听刘铁嘴啰嗦,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便顺势坐在卦摊前,装模作样地摇了一卦。
“行,您老给解解这卦吧。”
刘铁嘴瞧了瞧签子的卦象,闭上眼,掐指算了片刻,瞬间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
“老弟,你最近财运恐怕不太妙啊。上乾下震,这是无妄之卦,表面看挺顺利,有财源。但要是你近日有不当之举,必定会招来灾祸。”
李老二一听,气得“噌”地站了起来,可又瞬间坐下,眼神里满是不服气。
“刘铁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好赌之人,就怕别人说这些。你咋知道我财运不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看看我最近运势到底好不好。”
说着,李老二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条,在刘铁嘴眼前晃了晃,又赶忙揣了回去,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刘铁嘴当时就看傻了。“老弟,你手气不错啊,这是在赌局赢的?”
李老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是!”
“你这东西从谁手里赢的?刚才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觉得这东西有点不对劲。”
“有问题?啥问题啊?”
刘铁嘴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感觉这东西不干净,带着股骚味。我常年算卦看相,这些东西可逃不过我的法眼。”
“那您看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呢?”李老二追问道。
“我也说不准。我估计啊,不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就是从狐狸窝里掏来的,哈哈哈。”刘铁嘴半开玩笑地说着。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把李老二吓得打了个冷颤,他似乎瞬间想起了什么。
就听刘铁嘴接着说:
“老二,你没听说吗?最近咱们镇子上闹狐仙呢。
前两天,上水村的王猎户进山打猎,用弓箭射中了一只千年九尾老狐。
本想扒了皮卖钱,那老狐狸背部中箭,伤得很重,可最后还是让它跑了。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就发现,王猎户全家都死在了家里,死状离奇得很。
院门反锁着,家里每个人都脸朝下,双手背在身后,后背上插着一根木棍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戳死的,可吓人了。”
听完这些,李老二只觉双腿发软,开始打颤,裤裆里瞬间又有点湿润了。
他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了,之前的种种疑惑都找到了答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手扶着桌案,勉强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李老二却像被鬼魅纠缠,辗转难眠。
他直挺挺地坐在土炕上,双手死死抱住脑袋,那架势,仿佛要把脑袋塞进胸膛里去。这些日子发生的桩桩件件,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轮番上演。
“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呢?”李老二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困惑与不安。
“我怎么就平白无故发了横财?
那家姓胡的,富得流油,为啥不请正经郎中,偏要找我这个兽医去瞧伤?还一口一个‘大夫’叫得热乎。还有那纸人纸马,怎么解释?
难不成那天我真醉得人事不知?可地瓜干咋就变成了金条?
还有那大户人家门口挂的牌匾,‘胡府’俩字,那个‘胡’,会不会就是狐狸的‘狐’?”
李老二越想越怕,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
老天爷啊,这一切也太邪乎了!今天卦摊上刘铁嘴说,上水村王猎户射中一只千年九尾狐,巧了,就射中背部。
那天夜里,胡府的老太太也是背部中箭,这能是巧合?
想到这儿,李老二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着。
他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悄悄翻了个身,瞧了眼身旁熟睡的媳妇,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往后的半个月,李老二像变了个人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小寡妇,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虽说吃喝不愁,银子也不缺,可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百无聊赖。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他心里那股痒痒劲儿又冒了出来,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狗改不了吃屎。”
李老二心里自嘲,
“没钱的时候想赌两把,现在有钱了,这赌瘾更是像野草一样疯长。”
这赌瘾一旦上头,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拉不住。
当天中午,李老二怀揣着剩下的金条,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镇上的赌局走去,那架势,仿佛要把整个赌局都给吞了。
赌场的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心里暗喜:“李家屯的这个大冤种又来送钱了!”
于是,个个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把李老二伺候得那叫一个周到,就差没把他供起来了。
怀揣巨款的李老二,鼻孔都快朝天了,走路都带风。
他觉得玩小的不过瘾,直接一屁股坐到天门的位置,大手一挥,押下了大注。
他心里想着:“今天,我非得在这里大杀四方,赢个盆满钵满不可!”
可现实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才不到一个下午,李老二带来的钱就输了个精光,连个渣都不剩。
他眼睛充满血丝,瞪得像猴子屁眼,满是不甘。
这可是他买房子置地、改换门庭的钱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不行,他要翻本!
于是,李老二一咬牙,向赌局借了一笔巨款,打算孤注一掷。
他红着眼睛,像头饿狼似的,在赌桌上挑灯夜战。
两个时辰过去了,他非但没赢,反而输得更惨,连身上刚换的锦缎棉袄都被人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