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李道长所言,若想让体内的阴气重新达到平衡,避免那可怕的诅咒应验,关键便在于寻回那丢失已久的第三枚人骨骰子。
可彼时正值民国初年,神州大地军阀混战,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能在这乱世中苟全性命已属万幸,又哪来的精力与能力去寻觅这下落不明的圣物呢?无奈之下,寻回第三枚人骨骰子之事也只能暂且搁置一旁。
虽说寻物之事暂且放下,但李老二在起卦之术上的造诣却突飞猛进。在李道长的悉心指点下,他的本事逐渐超越了那曾经颇有名气的刘铁嘴。再加上那两枚人骨骰子的神奇助力,李老二起阴卦、看阴间风水的名声不胫而走。一时间,登门求卦之人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李老二的生活也因此变得富足起来,钱财如流水般涌入他的口袋,可谓盆满钵满。然而,人心总是贪婪的,有时他嫌钱来得太慢,便又重操旧业,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选定墓穴,盗取其中的物件来肆意挥霍,全然不顾那未知的报应。
时光匆匆流转……
后来,李老二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那便是我的爷爷。然而,命运似乎早已注定,一切皆难以逃脱定数的安排。
李老二鬼使神差地在抗战初期与世长辞,去世之时,恰好四十九岁,正应了那“七七之数”的诅咒,仿佛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惩罚。
自那以后,那枚人骨骰子便被家中长辈郑重地封存起来,家中众人皆心怀畏惧,更不敢轻易丢弃,但谁也不敢轻易去触碰,仿佛那是一个带着厄运的不祥之物。
爷爷长大成人后,毅然投身革命,为了国家和人民,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建国之后,爷爷转业回到山东老家,最终在省会济南定居下来,一家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我呱呱坠地。父亲在业余之时,也对周易数术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为我取名为:李大有。
“大有”二字,出自《易经》,乾下离上,寓意着“大有元亨,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父辈们对我寄予了深切的期望,希望我能在人生的道路上遏恶扬善,顺应天命,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作为成了长在改革春风里跨世纪的这代人,我经历了这个时代带给我的精彩和痛苦。经历了98洪水,03非典,08奥运,我的大学生活也算是踉踉跄跄的毕业了。
之所以说这段大学生活走得踉踉跄跄,实在是因为我在学业上挂科次数之多,令人汗颜。每一次考试成绩公布,那一个个刺眼的红灯,恰似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头。好在最后补考时,我使出浑身解数,连蒙带抄,如同在悬崖边挣扎求生一般,才侥幸涉险过关。
然而,同寝室的好友棍子,却没有我这般“幸运”,命运的齿轮在他的大学生涯中,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轨迹。
“棍子”
棍子,原名杜运来,身高八尺有余,换算成如今的度量,足有一米九的傲人身高。按理说,如此高大的身形,应有着山东大汉那粗犷豪迈、气吞山河的气魄。可他偏偏体重仅有六十公斤,那单薄的身躯,远远望去,恰似一根细长的棍子,在风中晃晃悠悠,给人一种飘飘忽忽、极不踏实的感觉。
这小子留着一头长发,还特意梳成了中分。平日里倒也没觉得有何异样,可一到夜晚,那模样,简直瘆人至极。他走在校园里,昏暗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配上那中分长发,活脱脱像极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也不知有多少正躲在小河边你侬我侬、进行深入交流的同学情侣,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在大学时光里,别的同学不是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享受青春的甜蜜;就是在网吧里通宵达旦,沉浸在虚拟世界的刺激中。可棍子倒好,既不谈恋爱,也不通宵上网,整日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里。
本以为,他是个学霸,刻苦钻研专业知识,可谁能想到,他研究的全是些野史、艳史、杂史之类的偏门玩意儿,与主修学科毫无关联。
你若问他杨贵妃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能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地跟你侃上半天,仿佛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要是问他微积分是干什么的,他却一脸茫然,全然不知。然后他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并拢双腿,双手捂住裤裆,面带恐惧而警惕得说出两个字:“什么……鸡……分?”
棍子的大学成绩,那也是“别具一格”。第一学期下来,除了毛概这门政治课勉强过关外,其他科目竟然全军覆没,门门挂科。他倒也乐观,还自我调侃,自称是“政治过硬”。
不过,最让人啼笑皆非的,还属补考那天发生的事。那天,他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在十万火急之际,慌乱中竟误把准备好的小抄当成了手纸擦了屁股。等到考试时,看着别人偷偷摸摸地抄得热火朝天,他却欲哭无泪,满心绝望,那一瞬间,估计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这样,大学四年一晃而过,最终棍子只落得个肄业的结局,带着遗憾离开了校园。
毕业后,往昔朝夕相处的大学同学如四散的飞鸟,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在生活的浪潮中奋力拼搏。而在这偌大的城市里,与我仍保持着密切联系、时常相聚的,便只有那特立独行的棍子了。
近来,我的心境可谓是阴霾密布,烦闷至极。在银行兢兢业业工作了数年,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辞退的命运。那万恶的秃顶行长,以我未能完成存款任务为由,毫不留情地将我扫地出门。然而,这背后实则另有隐情——那秃顶行长竟将原本属于我的保留名额,给了他那风情万种、整日搔首弄姿的地下情人,也就是银行的大堂经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在这一刻尽显无遗,怎不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