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棍子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又折返回座位,如同完成了一场紧张的侦查行动。我顺手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随即便将刚才在屋里的所见所想,一五一十地跟常姐说了个明白。
常姐听后,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对我说道:“嗯,照你这么说,我这房子应该是没啥大毛病了?屋里的那些摆设啊,都是我家保姆一手打理的。我刚搬过来没多久,也实在懒得去操心这些琐碎的细节。她就调整了一些家里陈设的颜色,说素色装饰起来看着舒服,还预示着家里头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
常姐皱了皱眉,继续说:“镜子的事儿也是她给提的建议,我们就把那些不是非得要用的镜子都搁地下室去了,按老说法,镜子太多确实会影响风水。我呢,看保姆大姐年纪大,经验丰富,就没拦着她,由着她去弄了。至于那把伞,也是她的,她出门的时候才打,说是用来遮阳的。”
听了常姐这番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所有那些先前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此刻竟都指向了她口中的那个保姆,我的神经也随之紧绷起来,警觉之意油然而生。
“你啥时候请的保姆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呢。”老万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常姐解释道:“也就个把月前请的吧。这新家太大了,我自己又懒得打扫,生活上确实得有个人帮衬着才行。她不住这儿,干完活就走。你总共才来过一次,哪能碰得上她呢。平时啊,她也就是买买食材、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算是个定期来的钟点工吧。”
等常姐说完,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所谓的保姆,极有可能有问题。于是我赶忙说道:“你手头有她的照片不?她长啥样,能让我瞧瞧不?”
“照片倒是没有,不过有段视频,是她做家务的时候我无意间录下来的,你看看……”说着,常姐便把手机递了过来。
视频很短,满打满算也就五六秒钟的时长。屏幕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擦着地,瞧那架势,干得还挺卖力。
可我却注意到,她那握着拖把的手,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上面还分布着几点黑斑,怎么看都不像是健康的样子。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缓缓上移,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瞥见了她的脸。她的眼睛直勾勾的,一动不动,那眼神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她面颊上的那颗黑痣,足有硬币般大小,形状不规则,呈圆形,可上面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凸起。看着这颗黑痣,我在心里暗暗感叹:这老太太的面相,实在是不太和善啊。
“她今天来过这儿没?”我紧接着问道。
常姐回答说:“来过,干完活就回家去了。她说她家离得近,今天家里来了亲戚,得早点回去招呼呢。”
常姐的一番话,让我的思路也跟着有些紊乱,仿佛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但我还是强作镇定,开口安慰她道:“有些事儿啊,可别瞎猜,没准儿就是最近搬家累着了,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才会有这些感觉呢。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先安安稳稳地养上两天,这才是当务之急。”
常姐微微皱眉,神情有些忧虑地说道:“我真不是瞎想,只是最近还有些奇怪的事儿没跟你说呢。今天就全当是喝茶聊天,说说也没关系,不过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怪丢人的。上个星期,对了,思淳,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前一天晚上,我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我睡觉有个习惯,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卧室的门也得锁上。那天我躺在床上,困意渐渐袭来,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朝里面张望。我一下子就惊醒了,赶紧起身查看,可房间里根本没有人。我当时还寻思,难道是做了个梦不成?”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接着说道:“慢慢地,我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但我还是感觉,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我,而且越来越近。紧接着,一股寒意猛地袭来,我浑身一激灵,再次惊醒。哦,我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可当我抬头看向门的时候,心里猛地一紧,门竟然真的开了一条缝!和梦里的情形一模一样!我心里直犯嘀咕,难道真有人故意打开了我的房门?我记得明明把门关上了呀,难不成刚才我经历的不是梦?我都不敢再往下想了,赶紧又把门插好,那天后半夜我就再也没睡着。”
听完常姐这一番绘声绘色又透着诡异的叙述,棍子像只好奇的猫一般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听听,这大姐说话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更年期身体反应异常,产生幻觉了吧?不过她家的情况看着确实有点不太对劲,你能瞧出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吗?”
我心里正烦着,不耐烦地推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自己也真是一头雾水,有些事儿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寻思着,还是回去好好理理思路,再做打算吧。这时天色渐暗,眼瞅着也到了饭点,我可不想在这女人家里多待,免得落个蹭饭的名声。
于是,我和棍子起身告辞,说道:“这事儿呢,我们回去再好好想想,改天咱再聊。”老万假意挽留了一番,然后满脸笑意地把我们送到门口。不过他自己可没打算走,想来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自然是要留下来陪陪他这位风韵犹存的老女朋友了。
从常姐家出来,老万送我们出门的时候,我忍不住调侃道:“嘿,你小子可得悠着点,注意身体啊。别明天被榨干了,就算你胸肌再发达,也扛不住这如狼似虎年纪的女人啊!”
就在我和棍子转身准备下楼之际,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常姐对面邻居家的房门悄然打开。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咦?难道对面已经有人住了?可老万之前不是言之凿凿地说邻居家正在装修,压根儿没人吗?难不成是刚搬来的新邻居?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同一楼层能多些人气,说不定还能改善一下这阴森的阴阳格局呢。
怀着一丝好奇,我透过那微微敞开的门缝,朝里快速扫了一眼。屋内光线昏暗得如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黑纱,仿佛仅仅点着一个黯淡的小灯泡,灯光摇摇晃晃,让人难以看清屋内的景象。
隐约间,我看到屋里的家具陈设寥寥无几,客厅之中仅摆放着一张桌子,而墙上似乎挂着一张画,只是因为我们走得匆忙,根本来不及看清那画的模样。我也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便加快脚步,匆匆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