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石椁边缘,使劲儿往外抽脚。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他还不解气,又朝着棺材底板猛跺几脚。本就脆弱不堪的棺材底,经他这么一折腾,那个破洞变得更大了。
我对着外面的棍子和白芳喊道:“老万这一脚,可把这粽子僵尸的家底都给踩漏了。看来咱们找错对象了,人家妥妥的无产阶级,啥都没有,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要么就是这地下水汽太重,经过常年浸泡,棺材里的东西早就腐朽没了。”
“不对!”白芳说道。
“踩漏棺材底倒还正常,可这外壳是汉白玉的石椁,你能把它踩漏吗?”白芳指着那个大窟窿说道。
“对啊,老万,你又不是有大力金刚脚,难不成还能把石板踹漏了?就算石板漏了,下面还有地面呢,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一个窟窿?”棍子也附和道。
对啊!旁观者清,他们在外面的一番话,让我瞬间恍然大悟。这棺椁就算再怎么豆腐渣,也不至于把地面都踩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下面是空的!
我立刻掏出狼牙手电,朝空洞照去,果然深不见底,但能瞧见洞壁。这垂直的竖洞井口般大小,洞壁四周用砖石砌成,显然是人为修筑。砖石墙上还有凹凸不平的石阶,看样子是特意修来供人踩踏或抓握的。这一切表明,这里可以下去!
这下面究竟藏着什么?在这深邃的地下祭坛,居然还有继续向下的通道,它又会通向何方?
我招呼棍子和白芳也进来,一同研究这神秘的去处。老万清理了一下棺材底的木板,用撬棍扩大了洞口。我们几个围在洞口,俯身向下张望。
这幽深的洞口静谧得让人发怵,没有一丝声响,唯有微微风声。一股腥臭之气,从下方悠悠涌来。
白芳摇了摇头,说道:“嗯,从这地下井垂直的角度来看,应该很深,可以通往极深之处。井壁周围有突出的砖石,方便进出,但这并不意味着下去就很容易。”
棍子捏着鼻子向下瞧去,对我们说:“咱们能不能下去,关键不在于难度,而是要看下面到底有什么。要是下面藏着镇国之宝,冒次险也值了。这就应了徐大脑袋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说道:“要是真有镇国之宝,那你可就不是吃三年的事儿了,估计得判无期徒刑,甚至直接枪毙。那种东西就算能拿出去,你也卖不掉。再说了,就这地方,动动脑子想想也知道,哪来的镇国之宝?不过这个地下通道说不定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为什么是垂直上下,还如此之深,在这地下的地下,到底藏着什么呢?”
无需言语,我们彼此便能洞悉对方心境。
此刻,每个人心中都交织着冲动与恐惧,两种情绪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无论是盗墓还是这般探险,皆受人类最本质的两种心理驱使——本能的欲望与恐惧。无人能挣脱人性的枷锁。而在那令人恐惧的危险真正降临之前,鲜有人能抵御欲望的诱惑,我们此刻正是如此。
这一回,关于下不下去的问题,我们没有争论。不必多言,虽说大家心有余悸,对这个黑洞满怀恐惧,但其中的未知,却从心灵深处散发出无尽吸引力。
白芳告诉我们,在这井内垂直下降难度不算大,竖井直径不大,人下去后手脚都有抓扶之处。不过,垂下安全绳索仍是必要之举。
以她以往的经验,一旦在里面遭遇不测,安全绳便能发挥关键作用,至少手脚能腾出来做其他动作或是拿武器反击。
固定安全绳索的任务交给了老万。我们几个整理好行装,将背包挂在胸前,确保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累赘。我们几个男人都没有垂降经验,而白芳却驾轻就熟,于是她打头阵,率先进入这个无尽黑暗的幽洞,我紧跟其后。
下去后才发现,绳索可远不像电视里看到的那般容易掌控。人体一旦悬空,即便有绳索牵引,也会像离地的陀螺般左右乱转,根本找不到施力点。一番折腾下来,体力消耗极大,比自己爬下去还累。
白芳告诉我们,现在也别想着练习绳索下降技术了。反正这竖井空间不大,干脆伸开手臂,双手双脚抵住突出的砖石慢慢往下爬,上面的绳索权当安全绳。
想起棍子上次在通道里放屁的糗事,大家仍心有余悸,老万更是留下了心理阴影。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肯在棍子前面,生怕棍子在他头顶再来个“惊天动地”。由于深井是竖直向下的,他觉得自己在最后一个,在棍子头顶作业会比较安全。
可下来之后他才突然明白,这山洞里气流是自下而上流动的。万一棍子管不住自己,再次做出那等“不道德”之事,热气肯定往上飘,最终受害者还是他。
老万懊悔不已,直骂自己初中物理没学好,可此刻后悔也没用了,顺序已经排定,在这狭窄深井里根本无法调换。他无奈地催促我们快点,免得夜长梦多。
白芳下降得很快,她熟练运用绳索,又在部队练就了速降技术,眨眼间就下去了一大截。
我们在后面可就艰难了,虽说井壁上不时有突出的石阶借力,但时间一长,双腿双臂又酸又累,渐渐变得僵直,还发起抖来。我提醒白芳慢点,后面几个都不是专业的,她下得太快容易跟丢。
最后实在累得不行,我干脆蹬直双腿,后背找个平整处靠着,在井中稍作休息,再继续下降。就这样走走停停,忙活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在体力即将耗尽之际,我们终于抵达了深井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