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着嘴,呆呆地盯着桌上的茶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一刻也不愿停下,生怕一旦中断,便再也无法找回那种奇妙而又禁忌的感觉。
“你手里拿的是啥玩意儿?”老万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一记重锤,猛地将我从迷幻的世界中敲醒,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这时,我才想起手中的名片,忙低头去看上面的内容。
木片上的图案和字体并非印刷而成,而是以高温烙就。除了文字,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符咒,能辨认出的汉字仅有寥寥几个:起云观,白云道长。
与其说这是一张普通名片,倒不如说是道士赠予的护身符。我猜测是刘老板方才跪地祈求时,从上衣口袋中滑落出来的。
我将这张木头名片递给其他人传阅。白芳接过,仔细翻看了正反两面,说道:“起云观!这个地方我去过,当时大门紧闭,没能进去。离市区不算远,在香山后面,位置很是偏僻。这名片想必是刘老板掉的。他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看来已经找过这位白云道长,只是问题并未得到解决。”
众人传看完毕,名片又回到我手中。我看着这张如护身符般的桃木名片,没有随手丢弃,而是小心地揣进了兜里。
回到住处,棍子和老万商议着去前门大栅栏逛逛,随后再一同到老万家探望家人。我因心中满是刘老板儿子的事,便没有同行,只托棍子帮我带些礼物给老万的父母。
躺在床上,我满心都是如何救刘老板儿子的难题,翻来覆去,却毫无头绪。此次来北京本就是帮白芳处理特殊业务,我早有准备,将易经笔记和卦书都带在身边。
我拿出曾祖李老二留下的易经笔记,仔细翻看许久,却收获寥寥。上面大多记载的是推演解卦的特殊过程,涉及镇妖之法的内容甚少,而且许多笔记内容晦涩难懂,我根本看不明白。
接着,我又取出和棍子誊写的张开山的卦书,上面倒是有类似的记载。书中简略提及一种古代邪术,大致是通过特殊手段打开充满咒怨的古镜,在镜中世界用新鲜女尸的经血布置控鬼的咒或蛊,之后将镜子放置在要加害之人的房间,让里面的阴邪之物定向侵害此人。
我反复研读,却依旧不得要领,心想这害人之法与救人之道,根本是背道而驰。能设下这般邪恶阴谋,并不意味着就能解除其中的咒怨。我是要救人,而非害人。但这些记载倒也为我打开了思路,按书中所言,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入这充满怨气的镜子世界,然后展开操作。
没错,主动进入镜中世界并非毫无可能,但这个过程必须是主动为之,而非被动陷入。一旦被里面的邪祟强行拽入,可就再无脱身之机了。
然而,想要自己进入谈何容易。就像刘老板家的小保姆,每晚对着镜子安睡,这么长时间都安然无恙,并未触发镜子的咒怨之门。这可如何是好?
我思索着,只要能防备镜中的邪灵,在它们察觉我之前主动进入镜中世界,就有希望救出刘老板儿子阿贤的魂魄。
虽说卦书中没有记载打开咒怨之镜的具体方法,但我渐渐有了方向。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方法轮廓初现。我推测既然这面镜子是阴邪之气的入口,那便可以利用阴气极重的东西,诱使它开启镜像世界。
对了,能担此重任的东西我恰好有——那两枚阴气极重、用于起阴卦的人骨骰子。它们是至阴之物,任何阴邪鬼魅与之相比,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在我看来,它们能助我打开那个世界,却无法降妖除魔,因为它们本身就极阴。鬼怪阴邪之物或许会敬畏它、回避它,又或许会将其视为圣物,因为它们深知这东西不会伤害自己。说白了,它们同属阴邪体系。
但无论如何,人骨骰子无疑是打开古镜阴邪世界的最佳媒介 。
这一切尚停留在设想阶段,究竟能否行得通,非得亲身一试才知晓。可一想到要以自身魂魄踏入镜中,我心里便泛起了嘀咕。
说实在的,我与刘老板的儿子阿贤素未谋面,和刘老板此前也毫无交集。为了这么一个陌生人,去冒如此巨大的风险,真的值得吗?
若是棍子、老万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遭遇此难,我定会毫不犹豫,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将他们救出苦海。但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我开始踌躇不前。
以自身魂魄进入镜中,危险系数实在太高,况且还不确定是否可行。最大的风险来自镜中邪灵的攻击,可我要怎样才能降低这种风险呢?至少在那些恶灵扑来之时,不能毫无还手之力,坐以待毙。
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并非修仙问道之人,仅凭这普通肉身,在镜中根本无法与邪灵抗衡。虽说有那两枚人骨骰子护佑,但这东西就像双刃剑,利弊参半,弄不好还会招来更多阴气。唉,到底该如何是好?
我翻来覆去思索着这些难题,内心愈发焦躁。我深知,若要做成此事,必须借助外力加持。起码自己得掌握一些辟邪之法,或是携带镇妖的利器,否则此番前去,必定是九死一生,弄不好连自己的魂魄都会被困在镜中世界,无法逃脱。可我又该到何处寻觅这般助力呢?
在床上辗转难眠之际,我突然想起那张名片。对,就是在白芳茶室里捡到的那张桃木名片。
起云观:白云道长?
没错,我应该去找他一趟。刘老板之前想必和这位道长有过接触,虽说他没能找到解除古镜诅咒的办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老道毫无本事。向他请教些其他思路,还是很有必要的,顺便看看他有没有镇邪之物,能借我一用也好。
想到这儿,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披上衣服便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