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对这次立后的事情私底下议论得很热烈。
有人猜是内阁首辅家的姑娘,也有人猜是哪位权贵家的嫡女。
有些人甚至花钱买通皇帝身边的太监,试图知道皇帝最近是否有遇上了哪位贵女。
姚申笑着把礼接下了,却给人人模棱两可的回答。
气得那些送礼的骂他收钱不办事。
中秋后这些日子,陛下把前些天魏国公府和竹磬楼的案子收了尾,这才开始准备立后的事情。
圣旨是一早就拟好的,随时可以宣告,但姚申不明白皇帝是在等什么。
赵怀瑾也揪心得很。
帝后大婚,筹备时间最少需要一年。
他计划是此时圣旨先下,之后便是礼部筹备,加加急的话,明年春末便可以将烟儿娶进宫。
但烟儿不大愿意,若是立后诏书一下,烟儿便等同于被推到人前,到时恐怕多处眼光都会在她身上。
她还想再陪外祖母两年。
他又不敢劝太多,怕说多了她彻底不同意。
这几日揪心这个事情,让他早朝时态度都凌厉了很多。
姚申端来清心润肺的热茶,但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扔了御笔起身。
“备马,朕要出宫。”
……
方老太太的咳疾在来京城前就好了很多,如今中秋后天气渐凉,赵怀瑾特地让钱益给开了滋补的药调理。
方哲瑞明年要考春闱,这几日谢芸在看京中的宅子,若这次春闱一举中第,那指定是不能总住在谢府了。
姜云烟这几日便跟着谢芸看了几座宅子。
最后定了一套五进的大宅,可谓是大手笔了。
谢芸的手脚很快,宅子刚定下,便找了人打算里里外外修缮下,年前可以全家入住。
既然来了京城,他们是打算明年春闱放榜后才回江州的。
姜云烟看着谢芸正指挥人将一套前屋主留下的桌椅搬去柴房,给她倒了杯茶。
“舅母,您先喝茶。”
谢芸端过后一口喝完,把杯子递给她,突然想起一事忘记跟她说。
“元竹应该这两日到京城,前两日他写了信给你表哥,估摸着时间应该是明日。”
姜云烟:“元竹哥哥不是明年春闱不下场吗?”
方元竹今年初生了场病,一直在调养,连书院都没去。
就算他没生病,也是不打算参加这次春闱,夫子说他还需再历练几年。
谢芸扯着笑:“这哪儿知道呢,年轻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谢芸怕的是,方元竹此举来京城,并不是为了考春闱。
或者说将烟儿当成这次春闱下场的理由。
到时恐怕元竹那位母亲,要多很多话可说了。
……
原本以为方元竹是第二日到,结果人下午便到了码头。
彼时姜云烟刚和谢芸坐了马车要回谢府,半道上恰好遇上方流莹和方哲瑞的马车。
那俩人自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接人。
从前在江州,方元竹就待她不错,因此半道上姜云烟便下了马车,和他们一起去了。
船才靠岸,方元竹站在甲板上,一眼便看到人群里穿淡青色衣裙的姑娘,即便戴着帷帽他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算一算,也是四五个月没见了。
等他上了岸,互相见礼后,方元竹一颗心都放到了姜云烟身上。
“姜表妹在京城这些日子可还好?”
姜云烟点头:“很好,谢元竹哥哥记挂。”
方流莹早早就知道了方元竹心悦烟儿,以前她是挺乐见其成的。
但如今烟儿已经心悦陛下,这人还是方元竹惹不起的,她只能祈祷等方元竹知道了,可别太难过。
码头上人头攒动,方流莹便拉了姜云烟:“回马车上聊。”
方哲瑞也道:“在桂香楼定了桌酒席,给元竹接风洗尘,彦松今日去拜访一位老师,晚些时候直接去酒楼和我们汇合。”
几人都是相熟的,方元竹没有推辞,便一起上了马车。
……
刚从邛州执行任务回来的松义,看皇帝在多宝阁的二楼,一直盯着楼下看,他也大着胆子悄悄凑过去看了两眼。
除了人就是人,哪儿有什么好看的?
他正要缩回去,对面酒楼门口就停了辆马车。
先下来的是姜姑娘的表哥表姐,这些人松义都是认得的。
再下来的是方元竹,这个松义也有印象。
以前在江州,姜姑娘就是想跟这人去什么庙会,他主子暗地里气得没吃饭。
眼看方元竹下了马车,转而伸手向车厢里,像是要扶什么人。
松义眉心一跳,不是吧?不会是姜姑娘吧?
他这趟回来,听姚公公说,陛下和姜姑娘好事将近了。
这会儿他看皇帝的神色,可一点都没有好事将近的喜悦啊。
反倒是有点哀怨呢。
姜云烟看方元竹朝她伸过来的手,赶紧摇手拒绝,并且喊了半夏一声。
半夏站在方元竹身后,声音不咸不淡:“这位公子让让,奴婢要扶我家姑娘下马车。”
方元竹有些失落地将手缩回,面上还是带着笑:“是我唐突了。”
等他让开后,半夏把人扶下马车,后背已经冷汗直流。
吓死,要是真让这位方公子得逞,恐怕今晚她脑袋就得搬家。
那位可就在头顶上看着呢!
姜云烟下了马车,要进酒楼前,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眼,没发现有什么,便继续往里走。
反倒是方元竹问她:“刚刚门口有什么吗?”
“没什么。”姜云烟道。
实则她刚刚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们,且那感觉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上了二楼的雅间,薛彦松也到了。
姜云烟发现他好像瘦了一点,想来应该是春闱越来越近,压力太大了。
桂香楼的菜在上京也很有名,方流莹性子大方,之前他们来这儿吃过一两回,便跟方元竹一一介绍了菜品。
等大家都动筷吃了一些后,方哲瑞便主动问方元竹这次来京城是否是为了春闱。
方元竹应是。
“想着早日考取功名,一些事也比较容易完成。”
之前他母亲给他定了一门亲,是一位六品官家的庶女。
但他心有所属,自然不同意,便和家里闹了几次。
后来年初他病了一场,反倒因祸得福,他母亲不再逼他和不喜欢的人定亲,且听了他的意思,去和方家叔父提了姜家表妹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