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裴无寂眼中浓重的失望，南宴清反倒觉得好好笑。
裴无寂素来如此。
口口声声说着相信她，想帮她，却总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不问青红皂白责问她。
“是她先招惹我，我们各自在一边，我来这里是要找东西，岂会无故跟她起争端？”
南宴清落在裴无寂身上，“倒是你，师尊。”
“你从前做的种种究竟是因为相信我，还是在从我身上找其他人的影子，你可曾跟神女说过，我——”
“住口！”
裴无寂厉喝一声。
威压倾泻，南宴清几乎要站不住，却死死咬着牙关。
听着两人的对话，九天神女眸光一闪。
她靠在裴无寂怀中，按住他的手。
“无寂，我刚才看见苏璃拿的好像是禁书，尽管不知万卷阁为何会出现禁书，可……”
九天神女欲言又止，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
拿禁书还能是因为什么？
害人呗。
听见九天神女这样说，裴无寂对南宴清越发失望。
“你拿禁书要做什么？”
南宴清早看穿裴无寂虚伪的面孔，抿唇不语。
“无可救药！”
裴无寂斥骂一声，却始终不曾真的出手，将南宴清如何。
“无寂，禁书一事干系重大，我看苏璃不像是知道悔改的样子，若是不加以责罚，只怕事情传出，会引人议论。”
“你虽是苏璃的师尊，却也是无寂剑尊，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坏了多年累积的声誉。”
她循循善诱，裴无寂却并不接茬。
即便南宴清几次三番骗他，行事无度，他还是……不忍心。
“先关禁闭吧。”
半晌，裴无寂说出一句。
不止九天神女，就连南宴清也惊诧地看向裴无寂。
真是无比感谢他的假慈悲。
南宴清如是想着，余光看见九天神女将禁书收进袖子里。
还未开口，一道禁言咒落在南宴清身上。
是夜，南宴清独自待在暗室，周遭静谧无声。
禁闭室便是如此。
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安静，相比其它刑罚，着更是对精神的折磨。
南宴清盘膝靠坐在墙壁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银铃。
小狐狸的气息已经几不可闻，却不妨碍她从中获得慰藉。
忽然，暗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南宴清手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这才响起，春雪在跟九天神女的打斗中受损，已经被她收了起来。
正戒备着，门开了一道小缝。
“快过来！”
秦明珠探头进来，压低声音招呼南宴清。
南宴清蓄积的灵力一滞，往门口走去。
“你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秦明珠剜了她一眼，“快走啊，本来还靠你带我出去，现在倒好，你先被抓了……”
她絮絮叨叨说着，也不知道南宴清是什么情况，塞了颗回灵丹给她。
南宴清自己也没想到，秦明珠居然能在这时候帮上她。
还在怔愣，回灵丹入口即化，暖流蔓延在四肢百骸。
两人一路走着僻静处，悄悄往山下去。
接连在很长一段山路上没看见人，两人才相继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我、我先说清楚哈，接下来不管你要干什么，都别把我拱出去，我能捞你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秦明珠气都没喘匀，先几个撇清关系。
天知道她久久等不到南宴清，一打听才知道对方被关禁闭时有多崩溃。
这也太能惹事了！
要不是她自己没法离开无量门，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跟南宴清扯上关系。
尽管秦明珠这样说着，南宴清还是认真对她道了声谢。
禁闭室的门只能从外面打开，要不是秦明珠，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想起，又要耽误时间了。
南宴清缓过气，双手结印，将一道灵力落在秦明珠身上。
“有这个，你离开无量门的时候，护山大阵不会有任何反应，出去之后不要回头，切记！”
秦明珠一怔，抬起手打量了半晌，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那你呢？”
她问南宴清。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南宴清还不走是要干什么？
“我还有事没办完，你再不走，天一亮可就走不了了。”
南宴清故意吓唬秦明珠。
下意识，秦明珠撒腿就跑。
接下来就是她的事了！
南宴清将灵力运转一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嘎吱——”
细微的响动过后，九天神女房间的窗子开了一道缝。
南宴清无声落地，在屋内搜寻。
手才碰上书架，屋内倏地亮起一道灵光。
南宴清的心霎时落到谷底。
屋子里彻底亮起，苍梧仙尊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不知道是刚来还是一直就在。
“果真是留你不得！”
苍梧仙尊不问缘由，出手就是杀招。
南宴清立刻抛出裴无寂先前给她的防御法器。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过后，南宴清唇角渗血，半跪在地。
眼见苍梧仙尊不依不饶，南宴清双眼一闭，“爹，我是你跟师漪的孩子！”
话落，苍梧仙尊的攻击凝滞在空中。
见有效，南宴清立刻说起师漪告诉她的那些事。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些回忆同样是支撑师漪的支柱。
也正是因为听了太多遍，南宴清如数家珍。
从她与师漪相依为命，到她在南家寄人篱下，再到九灵山。
剔仙台。
苍梧仙尊双眼泛红，瞬间出现在南宴清身前，将她紧紧抱住。
“宴清，你真是宴清……”
裴无寂说了那么多次，他一次也不曾信过。
要是有一次，裴无寂没能拦住他，他就亲手杀死自己跟师漪的孩子了。
从苍梧仙尊的反应中看出他对自己的重视，南宴清眼珠一转。
“爹，我进入无量门，除了想与您相认，还有一事。”
“当年剔仙台上，我虽被救下，却有一魄在无寂剑尊手中，他知我目的，对我百般戏耍……”
“岂有此理！”
苍梧仙尊一掌拍碎了桌角。
“我即刻叫他带着你的一魄过来，他要翻天不成！”
两人在屋内说话，全然不曾发觉，一道身影往院外去。
九天神女脚步匆匆，生怕会赶不及。
“无寂！”
还好，裴无寂还未出门。
九天神女借口与他交谈，悄然将一道黑气打入南宴清那一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