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既是侄女,见面礼总该有的。”燕王摸了摸腰间,要摘下腰间佩戴的白玉佩。
萧晏却制止他,“王爷身上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赏人,日后都是麻烦。”
燕王:“……几安,你还觉得我不该进京吗?”
“王爷难道觉得自己应该来吗?”萧晏反问道。
燕王叹气,“我自知道,藩王无诏不得入京。但是父皇又许久没上朝,我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我只带了两个人进京,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吗?”
他若是有不好的心思,怎么会就带两个人,然后“自投罗网”?
他不过,是一个担心父亲的儿子罢了。
他写了好几次奏折,请求回京探望,但是都石沉大海。
所以他就自己来了。
“几安,你是知道我的。我对父皇,从来都尊敬有加,绝对没有别的心思。父皇也应该知道……”
大丫站在旁边静静听着,并不插嘴。
原来,爹和燕王有私交。
那今日,爹是在码头上遇到了进京的燕王,然后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也会这么做。
往家里带是不可能的,因为燕王做出来这种糊涂事,一旦被发现,皇上要降罚,倘若爹收留他,那也会受到牵连。
就算现在这般避人耳目,都未必能摘得清。
爹知道利害关系,但是还是管了,说明两人之前应该交情匪浅。
大丫心里默默地分析着,然后就听萧晏道:“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皇上一心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你们这些藩王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容易误会。更何况你这般,是犯了大忌。”
这是往皇上手中递把柄呢!
皇上这些天,明明身体大好,却还装得虚弱,让人摸不清真相到底如何,不就是为了“钓鱼”吗?
结果真有燕王这样的蠢鱼自己咬钩。
“父皇的身体也不知道怎样了?我就想去看看他,然后就回去。父皇应该不会责怪。萧晏,你未免小题大做了。”
萧晏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给他一巴掌。
没办法,最近打云庭打得太顺手了。
燕王和曾经的他一样。
他们都以为,父母是爱自己的。
可是人心都是偏的。
在皇上心里,他儿子怕是只有太子一个,其他人都像是各宫娘娘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一样。
而燕王,简直是皇上的仇人之子。
燕王人生的前六年,都是在冷宫度过的。
当年他的母亲王美人,在先皇后小产,伤心欲绝之际,爬上了龙榻。
皇后知道后,更加伤心,甚至一度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皇上厌恶王美人对自己用手段,就把她打入了冷宫。
甚至听说她怀孕之后,也不曾把她放出来。
燕王是在冷宫出生和长大的。
王美人在冷宫待了四年,在燕王三岁那年郁郁而终。
三岁的燕王没了亲娘照顾,被冷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欺负,被他们当狗养。
直到有一日,皇上无意中路过,听到里面有打骂的声音传来,这才想起,原来他还有个四儿子在这里。
若是不见,也就不想。
既见了,始作俑者又已经不在,皇上看着骨瘦如柴的儿子,心中泛起怜惜,把燕王抱了起来。
在燕王的记忆之中,那是他们父子最美好的初见,皇上就是他的救赎。
这种心情,也可以理解。
毕竟皇子所受的教育之中,天地君亲师,皇上占了两样。
女人,即便是母亲,也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母亲当年不也做错了吗?
皇上把燕王接出来之后,大概是为了弥补他,把他和太子一起养在身边,亲自教养。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皇上始终让燕王谨记本分,日后要辅佐太子。
燕王姓刘,单名一个翊字,为辅佐之意。
等到燕王十四岁,皇上就让他去了西北,跟着打仗。
而比他小六岁,年仅八岁的太子,已经开始跟随太傅学习帝王术。
燕王很接受皇上的安排,并且觉得没什么问题。
所以这会儿听说皇上病危,他迫不及待地进京探望,怀的是儿子对父亲的赤诚之心。
但是在萧晏看来,却是脑子发热的举动。
萧晏和燕王曾经并肩作战,总有同袍之谊,而且燕王没有架子,和他称兄道弟,遇到战事,同力同心,从来没有拿皇子身份来压人。
燕王是个坦荡之人,但是未免太心大。
以及他对皇上和他的父子关系,从来没有正确的认知。
大有一种“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觉。
“皇上没事。”萧晏沉声道,“你回去吧。”
“真的?”
“嗯。”萧晏甚至都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你不想出事,连累妻小一起被软禁,就赶紧回去。昭昭,你告诉王爷,皇上是不是好好的?”
原来让她来,是帮忙劝说燕王。
大丫想了想后道,“皇上是好好的,但是我恐怕,王爷来得容易,想要安然无恙回去就难了。”
萧晏点头,“是。王爷离开金陵这么多天,不会没有风声传出来。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堵嘴吧。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去,越早越好。”
“爹是不是在码头上认出了王爷?那能确定,就没有其他人,也见过王爷吗?”大丫道。
“确实有风险,但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王爷不见皇上,怕是回去之后也无法安心……”
燕王连连点头:“侄女说得对!我只是想看看父皇,就是父皇误会,我也会跪在父皇面前陈情。而且太子殿下,也会帮我说话。”
大丫继续道:“况且也怕有心人见到了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王爷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想办法去见见皇上,然后最重要的是,要让皇上不责怪王爷。”
“昭昭,你可有什么主意?”萧晏沉声问道。
“我有个想法,不一定合适——”
“没事,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