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瑞明和孙卫家站在大长老身后,面色同样凝重,但没有插话。
他们很清楚,必须让这些人先将心中的震惊和不满发泄出来。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大长老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等会议室的声音稍稍平息了一些,才缓缓开口,
“你们说的困难,我们都知道。你们担心的后果,我们也预料到了。”
说到这里时,大长老又停顿了一下,目光逐一扫过那些焦急的面孔,“但你们似乎没有搞清楚一点。”
“这两条要求,”大长老的声音陡然转冷,“不是我们提出的,甚至可以说,不是我们‘想’提出的。”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大长老这句话的意思。
不是官方提出的?那又是谁?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是‘天理者’。”
“天理者!!”
这三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刚才还喧嚣不已的会议室,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迅速蔓延开来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天理者!
那个以一己之力审判漂亮国高层,拥有神明般力量的神秘存在!
他们这些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人,对信息的掌控度远超常人。
他们当然知道“天理者”意味着什么。
那是超越国家、超越现有秩序、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绝对力量!
一想到是这位存在提出的要求,刚才那些关于市场规律、财政压力、行业未来的辩驳,瞬间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跟“天理者”讲道理?
跟他讨价还价?
那位制药集团的董事长,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双腿微微发软,不由自主地坐了回去。
其他人的反应也大同小异,额头上渗出冷汗,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大长老的态度如此强硬,为什么会用“无条件执行”这样的字眼。
这不是一次政策调整,这是一道无法违抗的命令!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些要求有商量的余地吗?”大长老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没有人再敢开口反驳。
会议室里弥漫着沉重的、近乎绝望的沉默。
“天理者关注此事,是因为榕城华清医院的事件。”邱瑞明适时开口,补充道。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因为七十六万的手术费,最终死在了医院。这件事,触怒了他。”
提起这件事,在场的不少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们或许没有直接责任,但他们所处的这个体系,确实催生了这样的悲剧。
“天理者认为,金钱,绝不能成为衡量生命价值的标尺。药品价格虚高,医疗保障不足,是导致悲剧发生的根源。”
孙卫家接着说道,语气严肃,“他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到时候他要看到切实的改变,否则……”
孙卫家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带来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一年后没有达到“天理者”的要求,后果将不堪设想。
恐怕不仅仅是他们的企业,甚至连他们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天理者要审判的人,谁能有好下场?
大长老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
缓和了一下语气,才接着说道:
“当然,国家也不会让大家独自承担所有压力。这两项改革如何落地,如何尽可能降低对行业的冲击,
如何建立新的、可持续的运行机制,需要我们共同来研究和解决。”
他转头看向邱瑞明,
“相关部门会立刻牵头,成立最高级别的专项工作组,邀请各位以及行业内的顶尖专家参与进来,共同制定详细的实施方案。
我希望大家能拿出诚意和智慧,配合工作组的工作。”
“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怎么答好这道题,关乎我们所有人,关乎这个国家的未来。”
大长老最后总结道,站起身,“散会吧。工作组的通知,很快会下发到各位手中。”
说完,大长老不再看众人,与邱瑞明、孙卫家一起,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的,是一屋子面如死灰、心思各异的商界巨头。
良久,
华荣制药的董事长张伟翰,一个年近花甲、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了几十年的老人,此刻却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为什么会是我们?我们只是商人,按规矩赚钱,交税,提供就业,怎么就被‘天理者’盯上了?”
他的话仿佛点燃了导火索,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我们研发新药投入巨大,风险那么高,高利润是市场规律!难道让我们做慈善吗?”
说话的是博爱医疗集团的cEo刘建峰,他向来以作风强硬着称,但此刻底气明显不足。
“还有那百分之九十的报销,国家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这不是胡闹吗?到时候医疗系统崩溃,大家都没得治,难道就好了?”
“我们只是赚得多一点,难道有钱也是错?‘天理者’他凭什么?”
抱怨和质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更像是在挣扎和自我安慰。
他们试图用市场逻辑、行业规则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错。
只是在规则内追求利益最大化罢了。
“够了!”
一个相对冷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喧哗。
说话的是瑞康器械的总裁陈瑞,他年纪相对较轻,戴着金丝眼镜,面色虽然同样苍白,
但眼神中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你们还没明白吗?”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意。
“市场规律?研发成本?这些话,你们对普通人说,对监管部门说,或许还有用。但对‘天理者’……你们觉得他会在乎这些吗?”
陈瑞的话,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他提到了榕城那个死去的孩子,七十六万的医疗费,还有一条人命。
你们觉得,在他眼中,这是‘市场规律’,还是‘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