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翎阳公主如此勇猛,居上位不说,还“欺负”得七皇子手臂上全是红痕,深浅不一。
再看屋子里的到处翻到的物件,也能想象方才的激烈。
七皇子得多承受不住,才会主动向皇帝求救啊?
是的,与翎阳公主在一起的人是七皇子。
帐幔掀开,七皇子的手伸出来之时,沈皇后就看清楚里面之人的容颜了。
竟是七皇子和翎阳公主!
沈皇后浑身僵住了,半晌反应不过来。
而皇帝则在狂怒之后,也震惊了,显了年龄的双眸怔怔的都有些发直。
“娘娘。”代嬷嬷压低声音喊了句。
沈皇后猛地回过神来,就要往前把帐幔拉上,将里头两个人挡住,再下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去!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云濯的声音此时从外面传来:“父皇,这里可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话音才落下,他和叶青雪就一起出现了。
沈皇后看到他们二人从外面进来,更是浑身紧绷,若不是顾忌皇帝在此,她已然是目眦欲裂。
帐幔尚未来得及拉上,七皇子求救的手臂依旧固执地伸到外面来。
“床上的人是七弟,七弟怎么了?”云濯不等任何人反应,直接快步上前,想要把帐幔掀得更开,但是沈皇后要拦住他。
叶青雪趁机上前,把沈皇后格挡开:“皇后娘娘让靖王殿下去查看情况吧,别吓着您了。”
帐幔就这样被大大掀开了。
翎阳公主已经从七皇子身上下去,并且裹住了被子,但是任何人看到这个画面,依旧知晓发生了什么。
七皇子一把抓住云濯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靖王兄救我!”
云濯拧眉,声音沉沉,“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七弟你被翎阳公主玷 污了?”
皇帝干咳两声,微微侧过身去,不看床上的狼藉,但他还是用咳嗽声提醒云濯注意用词。
——只有男人玷污女人,哪里有女人玷污男人的?说出去也不怕老七丢脸!老七可是这次和亲的关键人物,还是他刚刚册封的瑄王!
云濯把地上以及床边的七皇子的衣服捡起来,看了看,道:“衣服都被扯破了,只能叫人另外去拿一身干净衣服来了。”
云濯这话,再次重申七皇子被玷污的事情!
侍卫与宫人们虽然不言语,但是他们听得真真切切。
云濯道:“来人啊,去给七皇子拿衣服,再请翎阳公主的人过来,服侍翎阳公主更衣!”
第三次重申,里面的人是七皇子和翎阳公主,而且七皇子的衣服被公主撕得破破烂烂没法穿了!
云濯转过身去,对着皇帝道:“父皇,此处狼藉,还请父皇先到另外一处偏殿坐着,等他们穿戴整齐,再行了解事情始末!”
皇帝“嗯”了声,事关两国和亲的两个主要人物,事情确实需要了解清楚!
皇帝抬脚准备离开。
沈皇后却在此时发难:“这里是后宫,靖王殿下与叶姑娘,怎会忽然出现在此?还能撞到翎阳公主与七皇子的事情?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这是要把他们两人的事情,推到云濯和叶青雪的身上去。
嫁祸嘛,自然要抓住天时地利人和,沈皇后只怕换了个地方重新了解此事,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于她很不利。
云濯和叶青雪对视一眼。
云濯道:“儿臣不胜酒力,途中下去更衣,听闻皇后娘娘将叶姑娘请走,还另外请了太医给她把脉,儿臣也关心叶姑娘的伤势,特来找她了解情况,也算是表达对她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当然,儿臣不敢私闯后宫,只是听闻叶姑娘说,这边很可能出事了,儿臣这才跟随她前来,如父皇与皇后娘娘所见,儿臣刚到此处,情况便是现在这般了。”
他和叶青雪同时出现在此的理由,很正当。
而他们来得比帝后还慢,所以不可能是他们设计七皇子与翎阳公主的。
云濯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沈皇后的发难就好像狠狠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什么作用也没有。
沈皇后牙龈都咬酸了,偏偏在皇帝跟前又不能发作,只能恶狠狠瞪着叶青雪和云濯——真相当真如此吗?
叶青雪心中冷笑,真相当然不是如此。
因为推测翎阳公主此次和亲,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她和云濯早已经做了准备。
并且在入宫之前,她从相思子那里得来万毒丹,以及迷药,以备不时之需。
被沈皇后“请”来偏殿的时候,她就预感不好,太医给她诊脉之后,她就猜测会被“喝药”,所以提前把万毒丹给吃了。
万毒丹可解万毒,她喝下那碗汤药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当然,如果是鹤顶红之类瞬间毙命的药,万毒丹是没有效果的,不过她现在可是立下三次大功的忠勇侯府嫡女。
还是被皇帝下令“关心”的人。
沈皇后便是想取她性命,也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给她下这种毒药。
她清醒过来之后,便继续假装昏睡,藏在角落里,偷听翎阳公主他们的计划。
代嬷嬷为了事情能够顺利完成,她出去之时,把殿中的人都带走了,只留下翎阳公主在里面等待云濯到来。
叶青雪趁机迷晕翎阳公主,再把沈皇后提前准备好的醉骨欢全部喂给翎阳公主,在云濯引开窗外守着的人后,她悄悄逃出去。
而后,七皇子换上云濯今晚的衣服,进入殿中,被吃下醉骨欢的翎阳公主强行玷污。
但是这些真相,只在她和云濯的对视之间,绝不可能告诉第三个人,沈皇后即便怀疑,她被将计就计了,又如何?
是她自己设下这个陷阱的,她掉进自己的陷阱里,只能把这个苦给强行咽下去!
已经有人拿了七皇子的衣服过来,七皇子有气无力,只好让人帮他穿衣服。
而翎阳公主的嬷嬷,也已经上前给她穿衣服了,还能听到翎阳公主说“疼,你轻点”之类的话。
一时间,偏殿内便只有穿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听来有点怪异,又有点暧昧,简直让人的眼睛,不知往哪里看。
皇帝移步旁边的厅堂坐下。
沈皇后、云濯以及叶青雪等人,也移步过去。
怀福让宫人去沏茶,茶水送上来不久,翎阳公主和七皇子,也都被各自被搀扶过来了。
七皇子脸色苍白,嘴唇没剩多少血色,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他在皇帝跟前跪下来,“父皇,儿臣绝对没有羞辱翎阳公主的意思,是翎阳公主身边的人约儿臣前来见面,说儿臣与公主既然已经确定婚事,应该稍微培养感情,儿臣便来到此偏殿,后面……后面的事情……父皇您也知道了。”
皇帝看向翎阳公主。
翎阳公主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一直以为进来的人是云濯,当时她见到的人就是云濯,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变成七皇子了。
而且,让云濯过来的人是沈皇后安排的,她根本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索性选择沉默,以免多说多错。
但出于对和亲之国的尊重,皇帝还是选择问:“翎阳公主可有什么要说的?”
翎阳公主下意识想去看沈皇后,但是她强行压住了这股冲动,只说:“皇上调查的真相是怎样的,那就是怎样的,翎阳无话可说。”
又道:“不过,翎阳与瑄王已经确定婚事,今晚不过是提前圆房而已,倒也算不得什么。”
皇帝怔了怔,草原上来的姑娘,就是这样奔放吗?还是只有翎阳公主如此?
身为姑娘家,她把老七……弄成这样,未免太急切了些!
不过翎阳公主如此说,倒是让他放松了不少,他道:“公主所言有理,你们既然已有婚约在身,今晚之事就当提前圆房,只要不影响两国友好邦交,事情便就这样算了,朕会让礼部早日为你们举办婚礼!”
云濯忽然站出来,跪下拱手道:“父皇!七弟贵为瑄王,今晚却被如此欺负,不能一句‘圆房’就揭过去!
“若是今晚受伤害的人是翎阳公主呢,难道天鹰圣国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吗?”
皇帝眉头皱起来,认为云濯太多事。
沈皇后想着,此事既然无可挽回,那就让它快些过去,当即怒道:“靖王殿下!男人与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所受到的伤害怎会一样?况且瑄王身为翎阳公主的未婚夫,多承担一些有何不可?”
云濯道:“当然不一样,女人被伤害了,很可能一辈子都恐惧这事儿,但男人也不例外。
“父皇与皇后且看看,如今七弟脸色尚未恢复,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若留下心理阴影,往后再不能人道,无法延绵子嗣,翎阳公主岂不是造孽了?”
沈皇后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她万万没有想到,云濯居然会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皇帝虽然也意外,对云濯的言辞也有些恼怒,但他看到七皇子的脸色,与差点被榨干的身子时,倒也有些认可云濯的话,便没那么恼怒了。
他沉声道:“那依靖王所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总不能因此惩罚翎阳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