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命赵云带胡车儿下去之后,再唤法正入帐。
“孝直,你即刻派人渡江,在鄱阳湖一带散播谣言,只说曹操正在调兵遣将,意欲驻屯长沙。”
“另外在襄阳的押粮兵卒面前,亦可传递我军要攻打长沙的信息,其中奥妙,你应该也知晓吧!”
法正笑道:“明欲瞒之,实则告之。”
周不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法正的悟性,甚是满意。
回身用手一指舆图说道:
“江东的粮草,多数出在长江中下游一带土地肥沃之地。”
“周瑜安坐鄱阳湖,以为有我从中作为屏障,他可安枕无忧?”
“只要曹操派重兵屯扎长沙,直接威胁他江东的粮草主产地,不怕他不慌!”
法正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主公的用意,但闻令而行,即刻出帐安排去了。
“这些粮草,无须入库,暂停营中空阔之地!”
后营粮库外,正在搬运粮草的时候。
一员大将手提长刀,飞驰而来,正是魏延。
“主公有令,十日后乃大吉之日,利于战!”
“派我起兵攻打长沙,这些粮草便是我行军的军粮!”
魏延提刀围着如小山般堆积的粮草转了一圈,满意的哈哈大笑道:
“看来这荆州曹操还是乖的很,我主公一把火飞至,他便老老实实把粮草送来了!”
“而且看这粮草的品质,还是上上之选!”
荆州那些运粮的兵卒,正在等待运粮官回来之后,便要返回荆州。
这时候见魏延提刀向他们走来,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这么久了,为何这些荆州的运粮兵,还没离开?”
魏延看到这数百荆州服饰的兵卒,大惊失色道:
“若是走漏了风声,让曹贼知道了我要突袭长沙,则主公之计败矣!”
“来人!”
“立刻将这些荆州兵卒,绑在巨石上沉入江底里去!”
身后的数百部从,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这些运粮兵全部拿下。
“将军!将军饶命!”
众荆州兵卒,叫苦连天,纷纷跪在魏延的面前乞求活命:
“我等绝非有意偷听,而是因为运粮官始终不见归来,所以才不得以在此等候。”
“求将军饶了我等性命,虽死不敢泄露将军的机密……”
魏延用刀指了指荆州的方向,在马上冷笑道:
“蔡瑁张允最无信义,你们是他的部下,又能好到哪儿去?”
“若是因为你们泄密而坏了我家主公的大计,我可担待不起!”
“还是杀了干净!”
魏延催促:
“无需多言,立刻推到江边,沉入江底里去!”
众荆州兵吓得魂飞魄散,遍地嚎哭,哀求之声震彻营盘。
但魏延丝毫不为所动,只顾着催促部下迅速处理掉这些心腹之患。
“慢!”
正在此时,一人急匆匆跨步而来,挡在了面前。
“法孝直,你要干什么?”
魏延提刀骤马,来到法正的面前,翻身下马,瞪着眼问道。
“主公突染重病,长沙的战事,暂且取消……”
法正满头大汗,一脸的悲伤之色。
“啊……”
魏延听了,愣了半晌,忽然将手里的大刀猛力戳在地上,跌足叹息道:
“我自从来江夏,寸功未立,好不容易有此良机……”
“长沙韩玄暴虐成性,大失民心。我率兵讨之,只需十天,必能攻克!”
“老天爷对我何其吝啬!”
法正看了看那些伏地哭嚎求饶的荆州兵卒,摇头说道:
“这些荆州兵,还是放归他们吧!”
又转头对那些荆州兵说道:
“我主公虽然一时病重,但早晚必能康复。”
“你们回去之后,好生上复你家蔡瑁张允二位将军,下次粮草当准时送来,莫要再延迟了。”
众荆州兵以为必死,这会儿见又有了转机,连忙叩伏在地:
“我等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魏延见作战计划取消,也就无心再为难这些荆州兵。
因此这些荆州兵也不敢再多所逗留,狼狈逃回襄阳报讯去了。
……
“哈哈哈!”
“干!今晚当畅饮,不醉不归!”
襄阳西城庞德公的私宅里,几大士族连同水镜先生,尽皆列席。
蔡瑁看着满桌子的上等好菜,兴奋的整张脸都变成了赤红色。
“蔡公,江夏方面,可有回信了么?”
黄承彦看到蔡瑁喜形于色,料定必有好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之后,才能放心饮酒。
蔡瑁端起酒碗,先自饮了一杯。
然后才环顾席上众人一圈,得意的说道:
“归来的荆州运粮兵卒回报,江夏周不疑突染重病!”
突染重病?
庞德公和黄承彦对视了一眼,目光转向了水镜先生。
水镜泰然端坐在上首席位上,手捻微须,淡淡笑道:
“到底是突染重病,还是深受重伤?”
“想必诸位心知肚明!”
“你们的五千两金,贫道可以受之无愧了。”
蔡瑁哈哈大笑道:
“果然不愧是水镜先生!”
“只要周不疑死了,莫说五千两金,便是五万金,咱也不觉得亏!”
张允心中似有所思,低声问道:
“敢问水镜先生,你派去做事的那位壮士……”
“据归来的兵卒说,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他回还。”
“恐怕凶多吉少啊!”
水镜先生听了,脸上不但没有担忧心痛之色,反而更加的惬意了。
“来!”
“贫道三十年不饮酒,今日破例痛饮一番!”
司马徽端起酒碗,招呼众人,一饮而尽!
当日胡车儿从宛城逃离,被曹军追杀,重伤来到荆州,被他所救。
水镜见他生的雄壮,两支铁戟威猛无比,原本想要养在庄上,以作防身之用。
但没想到阴差阳错,昔日挣扎在中原的曹氏一脉诸侯,竟然荡平了南北东西,一统半壁江山!
而且旋即挥师南下,直逼荆襄。
曹丞相一炮害三贤?
司马徽深知,以曹丞相的性格,绝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自身!
胡车儿不盗走典韦的双铁戟,典韦便不会死。
典韦不会死,曹操就不会狼狈逃走,导致军心尽失,三军溃败!
也就不会致令长子曹昂和侄儿曹安民命陨宛城了……
“如此算起来,不是曹丞相一炮害了三贤,而是胡车儿一计害了三贤!”
自从曹操入住襄阳的那天开始,司马徽便战战兢兢,唯恐被丞相知道自己收留了胡车儿。
但若径直放他走,或者毒杀掩埋,又觉的在庄上养了多年,投入甚多,实在亏得慌……
再加上周不疑降天火烧襄阳,震动天下!
司马徽确认过眼神,周不疑便是他水镜山庄的仇人。
所以他才以五千金的价格,把胡车儿派到江夏去袭杀周不疑。
“不疑死,荆襄安;”
“胡车儿死,水镜山庄无忧矣!”
司马徽想到此计之完美,不禁纵声而笑,声若雕枭,激起了在座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