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喷出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在营地蔓延,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那些倒下的蛊尸抽搐着爬起,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腐烂的眼窝里亮起猩红的光。
“退后!”李山河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的陈明远。
老教授的衣袖被扯破,露出手腕上那个与青铜板符号一模一样的疤痕,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巨蟒突然直立而起,鳞片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黑液。
李山河瞳孔骤缩——那些根本不是鳞片,而是密密麻麻的蛊虫组成的甲壳!每片“鳞甲”下都探出细小的触须,像无数张嘴在开合呼吸。
“它在进化......”陈明远的声音发抖,“这些武警战士体内被种了蛊卵,现在都成了它的养料!”
仿佛印证他的话,最近的一具蛊尸突然爆开,无数带翅蛊虫汇入黑雾。巨蟒痛苦地扭曲身体,背部鳞甲“噼啪”爆裂,竟钻出两团血肉模糊的肉翼!
“结八卦阵!”李山河暴喝。
八名队员立刻占据方位,铜钱剑组成的光网将黑雾暂时阻隔。但蛊尸已经冲破外围防线,一个年轻研究员躲闪不及,被扑来的蛊尸咬住肩膀。
“啊——”惨叫声中,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灰色。
李山河箭步上前,桃木剑贯穿蛊尸头颅,反手将一张镇尸符拍在研究员伤口处。
“司长...救我...”研究员眼球开始充血,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
李山河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这是刚从青龙院毕业后分配到异常事件司的高材生。
“闭眼。”剑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李山河扯下染血的制服外套盖住尸体,转身时眼中已有泪光:“陈教授,主墓室入口在哪?”
陈明远正用铜铃逼退几只蛊尸,闻言指向巨蟒破土而出的深坑:“那里!但需要......”他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腕疤痕处钻出几条红线虫。
李山河这才发现,营地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具石俑,摆成北斗七星阵。每具石俑胸口都嵌着青铜镜,反射的月光正好照在陈明远身上。
“七星锁魂阵?”李山河猛然想起档案记载——三十年前那支勘探队,正好是七人失踪!
陈明远痛苦地撕开衬衫,胸口赫然浮现出与手腕相同的符文:“来不及解释了……它们在我身体里埋了蛊种……”他颤抖着掏出一把青铜匕首,“杀了我……才能破阵……”
巨蟒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肉翼完全展开。它头顶的鳞片剥落,露出半张人脸——正是档案照片里失踪的考古队员!
“原来如此。”李山河恍然大悟,“你们三十年前就被炼成了阵眼!”
他一把夺过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陈明远胸口符文上:“告诉我真相!”
鲜血接触符文的瞬间,陈明远浑身剧震,眼中闪过清明:“我们.....找到了蚩尤冢......他们五个贪心......动了青铜鼎......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蛊虫从七窍钻出,“只有我......被选中当‘容器’......”
巨蟒突然暴起,肉翼掀起腥风血雨。
李山河抱起陈明远滚到石俑后方,却见老教授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这是......当年拓下的祭文......找到青铜鼎......用你的血......”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匕首插进自己心口!
“教授!”李山河接住瘫软的身体,油布包散开,露出张发黄的照片——年轻的陈明远站在青铜鼎前,身后五个队友正将第七个人按进鼎中。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九黎血祭,千年一启。
巨蟒头顶的人脸突然睁开双眼,发出男女混音的怪笑:“时辰到了......”
所有蛊尸同时跪拜,地面开始渗出粘稠黑血。
李山河这才看清,整个营地不知何时被血线连成了巨大的祭坛图案!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李山河冷笑,抹了把脸上血污。他的纯阳之血正是古籍记载中“蛊王”觉醒的最后祭品。
突然,濒死的陈明远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的手:“不是......你......”他眼球爆裂,却露出解脱的微笑,“是......鼎里的.....”
话未说完,大地轰然塌陷!
李山河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巨蟒血肉剥落后露出的青铜鼎真容——鼎身上,九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头浮雕正缓缓睁开眼睛。
黑暗。
李山河感觉自己在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某种古老的低语,像是千万人在同时诵念咒文。他的身体重重摔在湿冷的地面上,肋骨传来剧痛,但手中的桃木剑仍紧握不放。
“这是......”
他挣扎着爬起,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
四周石壁上刻满了与陈明远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符文,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红光。溶洞中央,九根青铜柱环绕着一尊三足巨鼎——正是照片上那尊青铜鼎,但比想象中更加庞大,足有三米高,鼎身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浮雕。
“你终于来了。”
李山河猛地转身,桃木剑横在胸前。声音是从鼎后传来的。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缓步走出,穿着三十年前的考古队制服,胸口别着锈迹斑斑的队员徽章。
“张教授?”李山河认出了照片上被按进鼎中的第七人,“你不是已经......”
老者抬起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滑的皮肤。他的声音却从鼎身传来:“死了?不,我们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他伸手抚摸鼎身,那黑龙浮雕突然转动眼珠,露出血红色的竖瞳。
李山河这才注意到,鼎身上九个人头浮雕的嘴唇正在蠕动,发出混乱的呓语。最中间的那个,赫然是年轻时的陈明远!
“三十年前,我们发现了蚩尤的埋骨之地。”无面人声音嘶哑,“那尊鼎里封印着上古九黎族最强大的巫术——‘九转蛊王术’。可惜陈明远那个懦夫,在最后关头逃走了......”
溶洞突然震动,碎石从顶部坠落。
李山河抬头,透过塌陷的洞口看到夜空,发现原本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血月,九颗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成一线。
“九星连珠......”李山河突然明白过来,“你们要用我的血完成仪式!”
无面人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不,我们需要的不是你。\"他指向鼎身中央的陈明远浮雕,“是他藏在记忆里的‘钥匙’。”
黑龙浮雕突然活了过来,从鼎身游下,在地面化作一条漆黑的巨蟒——正是地上的蛊蛇!
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团黑雾。
雾中浮现出三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陈明远跪在鼎前,其他队员正将一个挣扎的村民推入鼎中。鼎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而陈明远颤抖着用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滴在鼎身的凹槽里。。。
“看到了吗?”无面人的声音充满嘲弄,“他才是真正的守鼎人。当年他用自己的血重新封印了鼎,却把解开封印的方法藏在了记忆深处。”
李山河突然想起陈明远临死前的话:“不是...你...是...鼎里的......”
蛊蛇猛地窜来,李山河侧身闪避,桃木剑划过蛇身,却只激起一串火花——那些“鳞片”果然是青铜铸造的!
巨蟒尾巴横扫,将李山河击飞到鼎前。九个人头浮雕同时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尖笑。
“时辰已到。”无面人跪拜在地,“恭迎吾王重生!”
血月的光芒透过洞口直射鼎内,鼎中黑液沸腾,缓缓升起一具身披青铜铠甲的干尸。它的胸口嵌着一块血玉,玉中封印着一条金色的蛊虫。
李山河浑身发冷——那具干尸的面容,与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终于明白了?”无面人狂热地高呼,“你不过是一具‘人蛊’,是陈明远用禁术培育的容器!为的就是今日,让吾王借你的躯体重临人间!”
干尸抬手,李山河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皮肤开始泛青,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溶洞中回荡:
“山河!用雷符击碎血玉!”
是陈明远的声音!李山河猛地转头,看到溶洞角落站着半透明的老者魂魄,正指向干尸胸口。
李山河瞬间明白了一切。陈明远当年不是逃跑,而是用自己的魂魄为代价,将蛊王封印在鼎中。而他李山河,从来就不是什么“容器”,而是陈明的弑蛊人!
干尸察觉到异样,青铜指甲猛地刺向李山河咽喉。生死关头,李山河咬破舌尖,一口纯阳之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燃起炽白火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紫金雷符腾空而起,溶洞顶部乌云汇聚。干尸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胸口血玉剧烈震颤。
“不!!!”无面人扑来,却被陈明远的魂魄拦住。老教授露出释然的微笑,化作金光融入雷符。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九道雷霆劈下,血玉应声而碎!
金色蛊虫刚要逃窜,就被真火吞噬。干尸的青铜铠甲寸寸龟裂,露出里面千疮百孔的躯体——那竟是由无数蛊虫拼凑而成的假象!
溶洞开始崩塌。
李山河在坠落的碎石间狂奔,身后传来蛊蛇濒死的嘶鸣。就在他即将被掩埋的瞬间,一只满是伤痕的手将他拉出地面——
是周言!年轻的助理满脸血污,手里攥着半截铜钱剑:“司长!天上!”
李山河抬头,看到终生难忘的一幕:九星连珠的天象中,一缕金光穿透血月,将笼罩苍山的黑雾驱散。那些暴动的蛊尸如割麦子般倒下,重新变回冰冷的尸体。
三天后,异常事件司的临时指挥部。
“化验结果出来了。”周言递过报告,“青铜鼎碎片上的dNA比对显示......”他欲言又止。
李山河看着报告上的结论,手指微微发抖。那些碎片上提取的遗传物质,与他的基因相似度达到99.8%。
“司长,这到底......”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李山河摸向怀中那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陈明远站在鼎前,背后是五个面目狰狞的队员,而被按进鼎中的第七人......
赫然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