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踏碎最后一块青玉砖时,九重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地宫穹顶嵌着的夜明珠突然熄灭,她腕间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乾位。腐锈的青铜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却在触及她衣袂时化作铁粉纷扬。
\"三百年了,玄衣还是这般莽撞。\"沙哑嗓音从地脉深处传来,震得璃月耳膜生疼。她足尖点在悬浮的卦象上,发现地面刻着的并非寻常八卦,而是二十八宿方位图。当罗盘指针第三次划过角宿时,西北角突然塌陷出深不见底的竖井。
坠落过程中,璃月看见井壁嵌着数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星纹,随着下落速度加快,那些星纹竟连成流动的银河。她反手掷出冰魄剑,剑身钉入某具棺椁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静止——棺中躺着的竟是她自己的尸骸。
\"往生镜的碎片果然在玄阴之体里。\"苍老笑声从头顶传来时,璃月正被无数金线吊在半空。她低头看着贯穿胸口的玉梳,梳齿间缠绕的银丝正与地脉相连。当第一根银丝没入心口时,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
三百年前寒螭洞窟,自己亲手将玉梳插入镜奴眉心。那镜奴眼角泪痣与此刻吊住自己的金线颜色相同,都是凝固的血珀。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璃月突然意识到那些\"青铜棺\"根本是倒悬的炼魂鼎。
\"你以为的往生镜,不过是我的蜕皮容器。\"寒螭的声音裹挟着硫磺味钻入鼻腔。璃月低头看去,自己尸骸心口插着的玉梳正在融化,梳齿化作银蛇钻入地脉。当第一条银蛇缠住她脚踝时,罗盘迸发青光,照出地宫穹顶的真实模样——那里悬挂着三百六十面铜镜,每面镜子都映着她不同时期的死状。
冰魄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裂痕。璃月旋身斩断缠向腰间的银蛇,却发现伤口处钻出细小的鳞片。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某个庞然大物正在苏醒,震得她悬浮的卦象接连崩塌。
\"小心天玑位!\"清冷女声破空而至。璃月本能地挥剑格挡,九枚透骨钉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石壁时竟化作九只血蝶。她借势翻身跃向东南巽位,却见方才立足之处升起白骨莲台,莲心托着颗跳动的心脏。
持剑女子从阴影中走出,玄铁面具上刻着星图纹路。她手中罗盘的指针竟与璃月的一模一样,只是表面蒙着层血雾:\"星骸寄生体,该归位了。\"
璃月突然头痛欲裂,那些银鳞正从脊椎蔓延。她挥剑斩向女子面罩,剑气却被突然出现的铜镜折射。十二道镜光交织成牢笼,将她困在坎位中央。当镜光扫过心口玉梳时,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那时寒螭的鳞片正从她后颈渗出。
\"破!\"
璃月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雾在镜面凝结成冰花。借镜面反冲之力跃向乾位,却见原本的青铜棺椁群突然翻转,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噬魂钉。那些钉子上缠绕的锁链,竟与她此刻心口的银丝同源。
持剑女子突然闪现到离位,面具在强光中裂开细纹:\"你还不明白?当年寒螭用你胞弟的心脏养炼这地脉!\"她指尖亮起血色符咒,璃月脚下突然浮现出弟弟被锁在炼魂鼎中的幻象。
冰魄剑剧烈震颤,剑柄处裂开的玉简突然迸发青光。璃月看见幻象中的弟弟突然转头,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露出诡异笑容:\"姐姐,你终于来找我了。\"
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三百具青铜棺椁同时炸裂。寒螭的真身从地脉裂缝中缓缓升起,她身后展开的鳞翼遮蔽了半个天空。当第一片鳞甲坠落时,璃月发现那些碎屑竟凝成记忆碎片——三百年前自己封印寒螭时,弟弟正跪在祭坛前剜出自己的心脏。
\"很惊讶吗?\"寒螭抚摸着心口新生的鳞片,\"当年你为保玄阴体纯净,把亲弟弟炼成活尸傀儡。\"她突然指向持剑女子,\"这具星罗傀儡的灵魄,就是你弟弟残存的神识。\"
璃月剑锋突然转向,冰魄剑贯穿女子胸膛。面具碎裂的瞬间,她看见傀儡眼中流下的血泪——那分明是弟弟幼时被罚跪在雪地里时,冻出的血泪形状。
地脉突然剧烈震颤,寒螭的鳞翼开始剥落。璃月趁机挥剑斩向地脉核心,却发现那里悬浮着半枚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自己心口玉梳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翻转,她看见穹顶倒映出的真相——所谓青铜棺椁群,根本是三百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星罗傀儡。
\"这才是真正的往生镜。\"寒螭化作黑雾消散前,声音在璃月脑海中回荡,\"每代玄衣镇魂使,都是用至亲之人的魂魄喂养地脉。\"她腕间罗盘突然炸裂,碎片割破皮肤渗入血管,在皮下凝成星砂纹路。
持剑傀儡轰然倒地时,璃月腕间的星砂纹路突然连成星图。当她按图走向地宫深处时,脚下突然浮现出弟弟的脚印。那些脚印通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鼎内煮着的竟是她自己的心脏。
\"时辰到了。\"傀儡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手中罗盘射出金光。璃月挥剑斩向金光,剑气却被鼎中蒸腾的血雾折射。十二道剑光同时刺入她周身大穴,倒悬的青铜镜突然映出惊人画面——三百年前的自己正亲手将弟弟推入炼魂鼎。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寒螭的嘶吼震得穹顶开裂。璃月突然笑了,她将冰魄剑刺入自己心口,剑身吸收金血后竟浮现出完整星图。当星图笼罩整个地宫时,那些青铜棺椁突然化作流沙,露出底部真正的秘密——三千具身披星纹铠甲的骷髅,正结成北斗剑阵。
傀儡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弟弟一模一样的脸。他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青铜钥匙:\"姐姐,该回家了。\"他抬手握住璃月刺来的剑锋,鲜血滴落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化作流光消散。
璃月坠入虚空时,看见星砂纹路正在重组。当最后一点银光消失时,她发现自己站在雪域圣湖的冰面上——三百年前寒螭被封印之地。只是这次,冰层下冻结的不再是修士骸骨,而是她自己的尸身。
腕间罗盘突然重组,指针直指东南方。璃月握紧重新拼合的玉简,发现上面浮现出新的路线:星骸真正的寄体,藏在璇玑城的千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