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鸢知道乾元帝最讨厌什么,所以她说的话,正好捅在了乾元帝的心尖上。
乾元帝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目光寒凉:“松萝是你们进贡的舞姬,却对朕使用媚毒,其心可诛,死有余辜。你们西戎将这等女子献给朕,包藏祸心,拓跋昊自食恶果,你还在这里颠倒是非。
朕倒是想问一问,你们来丰岚,是要搅得我们寝食难安吗?”
“兄长是西戎的王子,死在丰岚,你们不该给个交代吗?”拓跋舍璃质问道,“先是将士,现在是兄长,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我死了?”
凤鸢反问:“西戎将士死的时候,蚀魂虫遍布;拓跋王子死在你们西戎进献的舞女身上,父皇不追究他们苟合,你却让我们为他的死负责,不觉得可笑吗?
由此可见,人千万不能有坏心思,不然迟早作茧自缚。只要舍璃公主老老实实地待着,想必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我们西戎是为和谈而来,如今死了这么多人……”
乾元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西戎为和谈而来,却小动作不断,若是不想和谈,那就继续打!”
此言一出,整个营帐都安静下来。
乾元帝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朕没有求着你们西戎和谈,是你们西戎战败主动议和。
献上的舞女对朕图谋不轨,还与你们的王子有私情,让朕在群臣面前丢尽脸面,别说拓跋昊死了,就算他活着,朕也要杀了他。”
乾元帝上前,直接掐住了拓跋舍璃的喉咙,“拓跋舍璃,朕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松萝为妃,是你们步步算计,让她入了朕的后宫,现在发现事情没有按照你们的计划走,就开始倒打一耙。
还有蚀魂虫,幸好死的不是我丰岚之人,否则朕一定会追查到底,你们当真与此事毫无关系吗?”
这是拓跋舍璃第一次看到如此发怒的乾元帝,他怒到极点,反倒是格外的冷静,但眼底的杀意是真。
拓跋舍璃毫不怀疑,乾元帝是真的想扭断自己的脖子。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捉了萝美人和拓跋昊的奸,本就让乾元帝颜面尽失,偏偏这两人还死了,乾元帝有气无处发泄。
拓跋舍璃还在他面前上蹿下跳,说什么有人陷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次,拓跋舍璃害怕了,她脸上闪着求救的神色。
乾元帝手上再次用力:“松萝媚女的身份,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让她进宫?你们想利用她的血,来控制朕,现在又说什么不知道,是把朕当傻子吗?”
乾元帝撕破了表面的和平,再不留情面,他已经容忍拓跋舍璃很久了。
眼看着乾元帝要把拓跋舍璃掐死,凤拂音上前拦住了他:“皇兄,若是西戎的王子和公主都死在这里,此事就毫无回旋的余地了,三思啊。”
见乾元帝真的松开了拓跋舍璃,凤明珩的眼底闪过失望之意。
如果拓跋舍璃死在这里,该有多好?
拓跋舍璃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她之前还是小看了这位帝王。
“拓跋舍璃,你们西戎若是不想和谈,那就战场上见。”
拓跋舍璃顾不得喉间的疼痛:“和谈,我们和谈。”
“原本答应的赔偿金银加倍。”
拓跋舍璃仰头望着乾元帝,眼中满是震惊。
凤鸢开口道:“你们西戎送上松萝居心不良,如今拓跋昊与松萝偷情被发现,是对天子的折辱,你们西戎不该赔偿吗?
幸好父皇不曾被松萝伤到根基,否则你们就等着丰岚的铁骑踏遍西戎的土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拓跋舍璃只能同意。
“皇上,拓跋昊与萝美人做出这等丑事,可见西戎是不安分的。”宜妃从外面走了进来,目的明确,“舍璃公主多次为拓跋昊开脱,心思不正,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惠王的正妃?”
赐婚的圣旨已下,如果收回旨意,圣旨岂不是成了儿戏?
见乾元帝为难,宜妃继续说道:“皇上,臣妾知道关乎两国和亲大事,但舍璃公主这等品性之人当了正妃,教天下人如何看待丰岚皇室?
不如降正妃为侧妃,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听到这里,乾元帝点了点头:“拓跋舍璃德行有亏,但朕念在她出生西戎蛮夷之地,没有受过教化,情有可原,那就降正为侧。
纵然是侧妃,也不能不知礼数,宜妃你既是惠王生母,就教一教拓跋舍璃礼数,朕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让皇室成为天下人的谈资。”
宜妃屈膝行礼:“臣妾遵旨。”
乾元帝与宜妃定下了这件事,根本没有过问拓跋舍璃。
拓跋舍璃心中满是屈辱,可拓跋昊和松萝的死状着实不堪,松萝媚女的身份又是把柄,纵然心中再不甘愿,她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乾元帝看向拓跋舍璃:“死的都是你西戎的人,这里你来收拾吧,别污了丰岚的土地。”
说完,乾元帝就先一步离开了营帐,他是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后妃偷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想瞒也瞒不住。
乾元帝走的飞快,其他人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去。
在营帐外面的人,都听清了里面人说话,各个都垂首站在那里,但心里满是唏嘘与震惊。
皇家丑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发,还真是丰岚开国以来的头一遭。
直到乾元帝走远了,众人才敢抬头看过去。
不知为何,乾元帝金黄的头冠,在阳光下好似冒着绿光。
营帐内,拓跋舍璃走到了床边,她掀起被子盖在了那两具裸体之上。
方才,竟无一人遮掩他们的尸体。
拓跋舍璃当然不在乎松萝,但拓跋昊死后也被羞辱,她的心中满是恨意。
事已至此,这次和谈绝对不能失败。
她一定要留在丰岚,将来,她会亲手颠覆了这凤氏皇族,以报今日之耻!
“公主,王子和松萝的死大有蹊跷……”
巫医话没有说完,拓跋舍璃转身看向他,眼底满是猩红:“你能在他们的尸体上看出什么吗?”
巫医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尸体没有任何问题。”
“是啊,他们那么谨慎,怎么会在尸体上留下破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