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得人心里慌乱,压抑难言,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在电影结束的一瞬间,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三个男人终于明白,自己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恍惚中,有人血液倒流,再动弹不得!
有人双眸滴血,堪堪将体内的恶魔唤醒!
也有人,于人群中狂奔,疯了似的打电话寻人!
可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关机了!
她还好吗去了哪里要做什么有没有人陪着……
温荇之心急如焚,抖着双手再次拨打她的号码,手机贴上耳朵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话:
“你觉得在哪座山里放烟花最好看?”
“清阳山?”
“我也觉得。”
“等到电影上映,我请你去看烟花吧?”
他瞬间清醒,立刻着人调来私人飞机,马不停蹄的飞去了清阳。
…
盛司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影院的,明明是燥热的初秋,可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恍恍惚惚的掏出手机,想要给她打个电话,可那头却关机了,这让他莫名的害怕。
翻到她的头像,才看到她发的一条朋友圈:
今日喜静,请勿来扰。平安平安,勿念勿念。
配图是她拿着红酒杯,一副安然的模样。
那就好。
她好好的,就好。
他默默回到家,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许久许久都没有出来……
…
玉山别苑,卢云眉头紧锁。
穆青离在隔了一年后,头痛症再次发作,且来势汹汹,让人欲生欲死。
吃完药,半个小时后,终于止住了极致的痛感。
卢雨来报:“主子,还像之前一样,什么也查不到,想来应该都被舒家料理干净了。”
他眼中戾气横生,声音冷冽如冬日严冰,“挖地三尺也要查,难道他们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人吗?”
卢雨一惊,忙应道:“好,我通知他们扩大查询范围。”
他捂住流血的心口,修长的五指紧握成拳,似要将身体里隐藏的恶魔扯出来。
他从不介意双手染血,将世界变成炼狱。
如果有人动了他的光。
…
温荇之到达清阳山时,月清星密,天已黑透。
沿山而上,一路灯光璀璨,是她着人铺就。
从他双脚踏入山口的那一刻,就看见烟花一丛接一丛绽放于半空。
他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果然,在半山腰的凉亭中,他看见了她。
她也看见了他,于是,绽出一个微笑,轻轻软软的说道:“温荇之,我可等你许久了。”
他却笑不出来。
今夜,爱她的人,注定没有一个会好过。
他如是想。
他上前,想要抱抱她,她却拉他坐下,斟了杯红酒递给他。
“夜还很长,我的故事也很长,我们慢慢来。”
他接过酒杯,又听她说:“温荇之,十五岁之后,我从未对别人讲过自己的故事,你是第一个。”
他怔怔看她,心里竟没来由的害怕。
今夜,陪她躲在山里看一场烟火,到底是福还是祸?
可他没有选择,是她主动选了他来当听众。
她抬头看向半空,声音似虚似幻:“因为没讲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状态。或许歇斯底里,或许平静无波,或许情绪失控,或许早已抽离,我不知道,可今晚我想放纵一次,还请你多担待。”
她说完,他便真的怕了。
搁下酒杯,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舒明月……”
她打断他,笑道:“我今天发了一条朋友圈,只屏蔽了你。所以,不会再有人来了,你将是我唯一的听众。”
她的笑不达眼底,看的人心疼,他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认命般叹息:“好,那就由我来,当你唯一的听众。”
两人并肩而坐,默默看着漫天的烟花尽情绽放,然后归于尘埃。
舒明月打开记忆的阀门,想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去回看那些岁月,既是过客,就不该太凝重。
她试图以松散的语调去叙述,“温荇之,不如我们先聊聊天,你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可快乐?”
温荇之默然,片刻后摇了摇头:“关于六岁之前的记忆,大多都忘记了,六岁那年,我父母因车祸去世,是爷爷把我养大的,他对我很严格,快乐这种感觉,并不多见。”
舒明月拍拍他的手,语似同情“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这么说来,我比你幸运啊,至少,我的幸福终结在七岁,而七岁之前大多数的温馨时刻,我都记得很清晰。”
温荇之呐呐无言,记得清晰,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好事呢?
舒明月勾着两分笑意:“你不知道,我也曾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呢,他们只我一个孩子,便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
她说着慢慢喝了一口红酒,嘴角的笑意更深,而眼底却多了几分悲凉。
“可是好奇怪,爱也会有诸般变化,有的爱可以抵御风霜利刃,也有的爱会慢慢消散。”
温荇之不由抓住她一只手,固在掌心,像在为她注入某种力量。
她任他抓着手,声音渐渐有些悠远。
“七岁之前留在我记忆里最多的画面,你知道是什么吗?哈哈,你一定想不到,是玩滑滑梯。”
“小时候有那么多可以玩的东西,我却最爱它,每次从上边滑下来时,不止会有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快感,还有一种被人呵护备至的幸福感。因为每次妈妈都会蹲在下边接住我,而他,会从我出发的那一刻,就悬着手一路跟随,目光紧盯着我,双手护着我,直到我成功扑进妈妈的怀里。”
“南城并不算小,可他们却带我坐过大半个城市的滑滑梯,有学校的、小区里的、商场的、游乐园的,只要他们知道的,都会带我去玩上一次。”
“有一回,我从楼梯往上爬,还没有爬到滑滑梯最上边,就一脚踩空趴在了那儿,他方时在接电话没能及时拉住我,因此自责了好久。其实,我也只是膝盖磕破了皮,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可他却抱着我跑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最后还一遍一遍跟我道歉,说都是因为他没有护好我。”
她抬头望向半空,眼里盛满细碎的闪闪亮光。
她说:“你看,我也曾是一个,那样幸福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