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跑出去三百多米,陆雪把人放在石头后面,无语地抖了抖衣服,全是水。
都是“小白”吐的,不就扛着他跑了一会,速度快了一点,过程颠簸了一点,但也不用这么报复她吧!
这可是王氏给她新做的衣服!
陆雪深吸两口气,把粮食重新弄出来,又找出几根麻绳,木棍之类的东西,这才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江砚白感觉脸一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刚要喊,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两眼一翻,再次晕过去。
陆雪:“......”现在这世道,想做好事怎么这么费劲!这人也不像是胆小的,怎么总晕!
这样可不行,缓了一会,又给了“小白”一巴掌,趁着他清醒的瞬间,粗声粗气地威胁,“你要再晕过去,老子弄死你!”
威胁还是有用的,他没再晕过去,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极其小心地问:“你,是人吧?”
“废话!你才不是人!”
“那就好,那就好。”
江砚白嘟囔两句,不敢直视她,一转头,看见一旁堆着的布袋,抽了抽鼻子,“嗖”的一下扑过去,捏了两下。
“这,这,都是粮食?”
“是。”陆雪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反应,简直跟小白一模一样,人形小白?
“这位,嗯...”江砚白盯着她看了两眼,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夜...嗯...女侠?不知您把我抓到这,是要做什么?”
“我抓你到这还能做什么?”陆雪蹲下身子摆弄麻绳,打算教他怎么做套索,用来套兔子,山鸡之类的野物。
给粮食毕竟只是一时的,吃完就没了,让他们自己学会套野物,换钱买粮,才能长久地生存下去。
郭靖澜把司州当作大本营,不会让流民乱太久,很快就会派人解决。
江砚白看见她手上的麻绳,咬了咬牙,这不会是哪个山上的女匪头子吧,是想抓他回去做压寨夫婿?这些粮食是聘礼?
其实不用绑,只要能把这些粮食给他们,他愿意!很愿意!非常愿意!
如果能把大家都带到山寨里,让他做什么都行!
于是,陆雪拿着麻绳转过来给他展示套索的时候,江砚白很乖觉地把双手伸了进去。
两人隔着面具对视,只剩下沉默。
陆雪有种转身就走、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冲动,明明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总犯蠢呢。
她索性不再多说旁的,直接套住伸过来的手腕,把绳索固定在插进土里的木桩上。
“这套绳是用来套兔子的,太松太紧都不行,碗口大小最好,离地面三寸高就行......”
江砚白被她扯得半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刚才貌似、应该、也许、是想多了,眼前的女侠好像在教他打猎。
他不笨,他只是饿的!
陆雪花费一个时辰,仔细地给他讲了套野鸡的跳套、套兔子吊脖套、吊脚套,抓野猪用的陷坑...能学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我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上山打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要做好会有伤亡的准备。”
陆雪说着解开他手上的麻绳,“这些麻绳被桐油浸过,能去人味,兔子很精,有人味它会绕着走,留给你了。”
江砚白愣愣地看着,他怕是遇到仙女了。
“往那个方向走几百米,你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陆雪起身离开,她这么长时间没回去,王氏她们该着急了。
“女侠!”江砚白追上去,双手抱拳,向着她长揖到底,“小生江砚白,敢问女侠尊名,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偿还今日的恩情。”
“不必了,世道艰难,你们能活下去,就不枉费我的这番心思。”陆雪闪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残影。
江砚白自小嗅觉就异常灵敏,他站在原地,鼻子使劲的抽了抽,努力地记住刚才的气味,生怕来日相逢,错把恩人当陌路。
半晌,才回头用枯枝把粮食盖住,扛起其中一袋往回跑,得快一些,这么多粮食,可不能让其流民发现。
“小白,你去哪了,你这脸怎么肿了?”之前说话的老者看见他回来,快走几步抓住他的胳膊。
江砚白咧开嘴一笑,脸一疼,“嘶,没事,您看,这是什么?我碰到......”
流民们的激动暂且不提,陆雪顶着月色窜到平安村附近的山上,把衣服换下来,看着衣服上的水渍很是不开心。
她空间里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麻灰色,只有一套红的,还是昨天刚放进去的。
为了让那个江砚白能在月光下看清自己,她只能穿红色的这套。
这个时代的染色技术不是很好,颜色鲜艳的衣服,洗一次掉一次色,唉,下次穿,没准就要变成浅红了。
陆雪把衣服收进空间里,走了两步,想起脸上还有一个面具,拿下来一看,差点没把它扔出去。
这面具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歪斜着,嘴角凝着暗红色的“血迹”,透着一股阴森的凶气,显然是个恐怖的夜叉。
再想起自己那身红衣,那个江砚白只是晕了两次,没被吓死,胆子也算不小了。
陆雪尴尬地把面具收起来,她空间里有不少面具,都是在镇上买的,像是仙女、兔子、狐仙...
买这个夜叉面具,就是因为它做工好,传神,还是摊子上的唯一一个,实际上她不太喜欢,长得太吓人。
谁知道,随手一拿,把它拿出来了,也算江砚白倒霉。
......
聚集在司州的流民越来越多,渐渐地有些不可控,总有村子被打劫的消息传过来。
县城有县兵把守,都差点被流民挤进去,还好有兴旺镇外的军营派了不少人去支援,总算是没发生什么大事。
据说,县城里的大户也因此出了不少血。
那群士兵从县城里拉出不少粮食,一车又一车,连贪墨粮食的新主簿都被抓起来,甚至连家都被这群士兵抄了。
杨县丞也受了牵连,谁让这新主簿是他推荐的,不过,只是被罚了俸禄,捐了几车粮食。
要说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就不得不再提起教江砚白做陷阱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