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市场经过,见到那“小妹妹”的父母依然还在,听那“小妹妹”姐弟俩说,今年他们全家都不回去了。想到他们毕竟还是不放心那小女孩一人在此过年,听说去年那“小妹妹”的父亲和弟弟都回去了,而她妈妈则留在这里陪她。并非亲母尚有如此亲情,更何况自己的父母至亲,只怕他们二老对自己的关怀、怜爱更胜过别的父母千倍万倍!
父母年纪一天老比一天,体力也一天比一天衰退。自己当能想像他们二老惊闻噩耗,悲痛欲绝、哭倒于地的情景,又是何等的凄惨!想着想着,鼻子发酸,眼圈一红眼泪便掉落下来。静坐车上,心思更清,眼睛竟又几度湿润。
可一想到那个回回的无礼之举,即使开玩笑,也未免太过分了,自己不禁会怒火焚心,气息沉闷无可抑制,对那回回的憎恨更是无一日或忘。
为增暴戾之气,自己常常无端口出妄语——我不想活了!对父母更是恶言顶撞,有时竟将饭碗摔落在地。父母大为震惊,深感失望之极,曾言道:“白把自己养这么大,就当没这么个儿子!”看到自己的种种反常异举,父母惊怒之余,反而更加担心,自己会做出何等傻事。母亲则是善言抚慰,诉说育己之恩。自己心意已决,只是厉声厉气地说:“不用感动我,我根本不会感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好啦!”说着夺门而出。
父母对自己这种不肖子,实是既伤心又感失望,自己却想二老此刻为己伤透了心,将来也许就不会思念儿子过度。反正这种儿子有不如无,也就不会那么悲痛欲绝,以致终生郁郁。明知这只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而已,却依然不改火暴躁急的脾性。可是谁又知道自己心底可有多苦闷痛苦?
此年过的当真凄楚苍凉,了无生趣,除了对她无限的相思缠绵,便是对那回回无比
憎恶恼恨。
又在一个絮雪飘零的日子,见到了自己梦萦之中,已不知几千几百遍思念的清纯少女——自己心爱的女孩!
半个多月来的相思煎熬,使我对她的倾慕爱意、关心怜惜之情自是更加深了。又到平家帮忙,当然是为了那个回回而来,只是那回回要到年底生意忙时方来,自是未见。可毕竟因为心中有事,三天之中每日里心潮澎湃,竟无一夜成眠。这二十多天,自己内心所受的煎熬实比这二十年来为多。
在草长花开、满目青翠的暮春时节,自己终又跨入了那家院落。虽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可自己心中却有种“一落叶,天下皆秋!”的感伤,眼中的景象却无一不是萧索凄凉,了无生机。心态也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就像数十年后故地重游,而景物依旧,人已全非,真有“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的沧桑与荒凉!
看着停放在院中的大小车辆,想到数小时前心爱的女孩还曾驾其往返于街道之间,不想此时竟是远在天边,与我天各一方……
难道她当真就这样走了?真的走了吗?自己明知追她无望,心中也早已不抱任何幻想,她就此一走,于己于她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自己与她竟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心底自是深感遗憾与不甘。
“她应该给我打电话的!”心中这样想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蓦地里心头涌起一种难言的苦涩与忧伤,“难道你当真不知我是真正爱惜你的人吗?“
“如果有伍佰万和你要我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即使我面前摆放着长寿神丹及天下各种奇珍异宝,我还是会选择你——你相信吗?天下还有谁比我了解你、关心你、欣赏你?我也许不敢保证能使你幸福,但是我坚信天下绝没有第二个人比我爱你!假如你从六楼跌落,能接到你的人绝对不是别人,只能是我!因为我是世上惟——珍爱你的人!
“假如我们同时遇到危险 如果每人都有一半生还的机会,我会把自己的那一半希望毫无保留的全部 留给你!”
“难道我对你的这一片深情痴恋,你竟丝毫也未放在心上吗?”我不相信,她会对自己这番痴情无动于衷,我不相信,决不相信!
可是刚才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有个小女孩柔柔的声音说道:“她刚走,我们是刚刚才接收的,不信你可以来看看!”放下电话,心中只感一阵凉意,上午到市场,听说她刚刚收摊,而且还听说,她姨妈也来到这里做生意。难道因为“南水北调”工程,她家才要搬走?再说我知道,她姑妈家只有两个男孩,那接电话的小女孩一定是她姨妈家的表妹了?欲待不信,此时也不免将信将疑了。心中暗生怨怪,为什么不早点来,那样说不定还能与她一见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她今天离开这里,而自己偏偏今天来到市内,未免也太不巧了吧,竟错过了与她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看到她每天所骑的那辆三轮车,心中油然而生感怀亲切之念。正欲上前用手触摸,忽听身后有人问己到此来意,是这里的房东,自己只得回答说,来这里买东西。一转身间突然从她家门缝中看到一个白衣少女的纤纤素影,竟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她果真没走!” 这一下,当真大喜过望,快步走至门前轻敲两下。心爱的女孩见到是我,虽然微感诧异,但还是很快出来与我相见
自己走时真想让她送我一程,可傍晚微有凉风,又见她衣衫单薄,怕她着凉,也就没有出口相邀。
时间飞转,又已到了北风凛冽,冰寒刺骨的飘雪季节。时近年下,生意正火,那回回又来给亲戚帮忙,终又与之见面。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念着这一天的到来,这一日早一天到来,自己也就可以早一天免受那无穷无尽的煎熬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