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残破的桅杆碎片,被汹涌的浪头狠狠拍上礁石时,那声音如沉闷的战鼓般响起。与此同时,了望塔上的铜锣已敲得震天响,那尖锐而急促的声音,穿透了咸腥的海风,直刺人们的耳膜。
萧云天面色冷峻,将账册用力拍在郭启胸口,那账册与郭启胸膛碰撞的闷响清晰可闻。他粗糙的手掌一把抓起佩刀,脚下的地面因他的急切而微微震动,随即朝着马厩冲去。
极目远眺,三十里外的渔村正腾起滚滚黑烟,那黑烟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在灰暗的天空中肆意翻滚。海风裹着焦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刺鼻而浓烈,仿佛是死亡的气息。
“让骑兵队带上所有火油!”萧云天的吼声在海风中回荡。马蹄踏碎滩涂上凝结的盐霜,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紧紧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靛蓝色布条,目光如炬,眉头紧锁。
那些布条正挂在渔村外歪斜的栅栏上,在风中像招魂幡似的随风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冤魂的哭诉。
七具尸体横在村口井台边,喉咙处都插着半截竹哨。郭启用刀尖挑起竹哨,那竹哨与刀尖摩擦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露出震惊与愤怒:“是水鬼营的传讯哨——赵老四的残部!”话音未落,东南角草垛突然爆开火星,那火星如流星般四散飞溅,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二十几个靛蓝短打的汉子从燃烧的茅屋后窜出,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杂乱,带起一片尘土。
萧云天反应迅速,反手甩出三枚铁蒺藜,铁蒺藜在空中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最前头的偷袭者捂着冒血的膝盖栽进火堆,发出痛苦的惨叫,那声音在寂静的渔村中格外刺耳。
他一脚踹翻燃烧的草垛,草垛倒地时发出“轰”的一声,挡住了巷口。他朝着正在组织百姓撤离的郭启吼道:“带十个人去守粮仓!房梁上全给我泼海水!”那吼声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断墙后突然刺出三柄鱼叉,鱼叉带着风声袭来。萧云天侧身躲闪时,后背重重撞上晾着咸鱼的木架,木架摇晃,腐烂的鱼头砸在肩甲上,那黏腻的触感让他眉头一皱,腥臭的黏液顺着锁子甲缝隙往下淌,那冰冷而滑腻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顺势滚进积水的洼地,溅起一片水花。袖箭精准穿透举着火把的歹徒眼窝,那歹徒的身体瞬间僵硬,火把掉落,发出“噗嗤”一声熄灭的声音。
“萧大人小心!”断腿的老兵突然从柴堆里扑出来,他的动作带着决绝。用身体挡住斜刺里劈来的砍刀,鲜血飞溅而出,溅在萧云天脸上,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此时,他看清老兵腰间缠着的绷带——那是用撕碎的军旗临时凑合的,他心中一阵感动与敬佩。
火势借着咸腥的海风愈烧愈旺,那火焰发出“呼呼”的声响,如一头咆哮的猛兽。赵老四的笑声从浓烟深处传来:“萧少爷的兵连块像样的止血布都没有?”那笑声充满了嘲讽与得意。靛蓝色的人影在火光中忽隐忽现,三十几个暴徒竟分成三股,同时扑向粮仓、伤员帐篷和躲着妇孺的祠堂,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萧云天扯断颈间玉坠砸向粮仓屋檐,翡翠碎片在火光中迸溅成信号,那碎片闪烁的光芒如繁星般璀璨。正在泼水的士兵们突然调转水桶,混着海水的盐雾瞬间迷住纵火者的眼睛,纵火者发出痛苦的惨叫。郭启趁机带人封死粮仓大门,用运珊瑚的竹筐垒起临时屏障,竹筐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他们的箭有问题!”祠堂屋顶的哨兵突然惨叫坠落,肩头插着的箭矢竟绑着冒烟的竹筒,那竹筒发出“滋滋”的声响。萧云天抄起弩机连续点射,弩机发射的声音如连珠炮般响起。三个正要投掷火药筒的歹徒栽下墙头,燃烧的引信在积水里滋啦作响。
潮水声忽然变得急促,那汹涌的潮水声仿佛是战斗的号角。赵老四的部下开始往海边退却。萧云天眯眼看向他们撤退的路线,燃烧的渔船残骸恰好堵住了最近的滩涂。
他刚要下令追击,西北方突然传来百姓的惊叫——二十几个装扮成渔民的暴徒正驾着小艇逼近礁石区。
“是调虎离山!”郭启挥刀砍断缆绳,缆绳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决绝。载满珊瑚的竹筐轰然滚落,将摸上码头的歹徒砸进海里,海水溅起高高的浪花。萧云天却盯着那些随波逐流的小艇,船头吃水线隐约透着不正常的反光,他心中涌起一丝疑虑。
当第七个火药筒在祠堂窗棂炸开时,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萧云天突然发现燃烧的茅草灰烬总往东南方飘。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指尖沾着的漆粉在火光下泛着暗红——和晨雾里那些被海风吹散的漆粉一模一样。他心中一惊,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云天踩着湿滑的礁石跃上祠堂屋顶,海风裹着燃烧的漆粉扑在脸上,那灼热的感觉让他有些刺痛。他忽然抓住被火星燎着的袖口——那些本该沉入海底的漆粉,此刻正随着东南风飘向礁石滩后的悬崖。
“取渔网来!”他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窗框,窗框倒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三个抱着火药筒的歹徒从横梁摔进火堆,发出痛苦的惨叫。士兵们拖着浸透海水的渔网冲上来时,悬崖方向传来竹哨的尖啸——十七八个靛衣人正顺着藤蔓往下爬,腰间的皮囊鼓鼓囊囊泛着油光。
萧云天扯过两捆缆绳抛给郭启:“带人绕到崖底,网口朝西!”自己抓起三支火箭搭上弩机,箭头擦过礁石迸出火星,那火星如金色的火花般飞溅。火箭精准点燃垂挂在半空的藤蔓,燃烧的藤条像火蛇般窜动,歹徒们惨叫着跌进早已张开的渔网,皮囊里的桐油泼洒在礁石上,被随后射来的火箭点成冲天火墙,那火墙熊熊燃烧,发出“呼呼”的声响。
赵老四在浓烟中现出身形,他的脸上带着凶狠与决绝。九环刀劈开着火的渔网,渔网破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萧云天凌空翻过燃烧的梁柱,佩刀贴着对方耳侧划过,削下半截靛蓝色头巾,头巾飘落的声音轻柔而缓慢。
两人在满是碎瓷的地面翻滚缠斗时,碎瓷在他们的身体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郭启带人堵死了所有退路。
“你的漆粉沾潮了。”萧云天突然冷笑,刀柄重重磕在赵老四右手虎口,那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中回荡。当啷落地的九环刀震起浮尘,露出刀柄处没擦干净的红漆——和晨雾里飘散的一模一样。
随着赵老四被生擒,残余暴徒很快溃散。百姓们从藏身之处涌出来,几个孩童把捡到的箭矢捧给萧云天,被烟熏黑的小脸上满是崇敬。
萧云天却盯着士兵们收缴的武器皱眉——这些淬毒的箭簇,本该在半月前就随军需物资一同销毁。
“大人,西礁村的伤员...”郭启话没说完就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滚落马背,怀里紧攥的账册浸透海水:“临县五个救灾仓...全是沙土!”
萧云天掰开传令兵僵硬的手指,账册最后一页的朱砂印让他瞳孔骤缩。那个本该盖着“刘”字的官印,边缘处晕开的红痕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海风突然转了方向,将尚未散尽的硝烟卷向海岸线尽头的官道——那里隐约可见运送粮草的马车痕迹,但车辙深度还不及空车返程时的三分之一。
郭启正要清点缴获的武器,却发现萧云天已经翻身上马。夕阳把战甲上的血渍晒成暗褐色,他握缰绳的手背暴起青筋,目光钉死在官道尽头某个看不见的点,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疑惑。
士兵们自发列队时,不知哪个百姓突然喊了声“萧青天”,这称呼很快在人群里荡开涟漪。
“备二十匹快马。”萧云天突然调转马头,佩刀在暮色中划出冷冽的弧光,“要蹄铁带三道凹痕的。”郭启闻言一怔——那是专用于运输官粮的军马才有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