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锦半抱住林晚:“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林晚渐渐冷静下来,可她又不是医生,她能想什么办法?
方柴开的是牛车,又不是四个轮的大铁盒子,根本没有那么快。
林晚咬牙,沉思半晌,忽然说道:“要不,试试用艾草?”
艾草有止血的效果,而且在电视剧里,也有用艾叶保胎的情节。
方文锦认为可行:“书上确实曾经提过,艾草有止血的作用,虽然我们不是大夫,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们可以先备着,以防万一。”
而且,艾草常见,容易找。
林晚点点头,抬腿踢了方晓春一脚:“赶紧去找艾草,听见了吗?”
方晓春也顾不上屁股上的脚印,闷头就往外面跑。
林晚渐渐平静下来,也不着急往里面冲了,反而是跑进厨房,东翻西找,煮了两个荷包蛋,又泡了一碗糖水。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给小兰弄一点吃的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林晚端着两个碗推门进去,然后又马上把门踢上,产妇不能受风,可别冻着了。
林晚把糖水让方桑桑端着,然后挤开大伯娘,坐到小兰身边,让小兰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小兰,先把这两个荷包蛋吃了,补充一下体力。”
小兰的嘴唇苍白而干燥,她整个人都已经快要被痛苦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她枕在林晚的腿上,鼻子闻到了荷包蛋的香味,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吞咽。
汤喝完了,底下的荷包蛋也是如此,小兰甚至都来不及嚼烂,便吞进了肚子里。
林晚看得一阵心酸,遭这么大的罪,竟然连口东西都舍不得给人家吃!
林晚让方桑桑把糖水拿过来,喂了小兰几口,让她顺顺气:“慢点喝。”
小兰一手扶着碗,一手抓着林晚的手腕,三两口喝完之后,身上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也生出了一些力气,自己使劲,从林晚的腿上挪到了枕头上。
小兰才刚刚挤出一个微笑,说:“嫂子,谢谢你……啊——!!!”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得手一抖,这是……宫缩又来了?
奶奶掀开小兰身下盖着的被子,却只摸到了一手血:“还是没看见头,再这么下去,孩子只怕是要不成了。”
大伯娘急了,别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当上奶奶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娃儿,要是没了,可咋办啊?
大伯娘晃了晃小兰的肩膀:“小兰,你倒是使劲啊!你刚刚还吃了那么多东西,总该有力气了吧?快用力啊!”
小兰咬着嘴里的枕巾,双手抓着床栏,刚想用力,却被林晚打断了。
林晚挤开床边的一众人,对小兰说:“小兰,我想帮你看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胎位正不正,可以吗?”
如果胎位不正,再用力也是假的。
而且,如果发现是胎位不正的话,那备下的艾草或许就能用得着了;如果是其他原因,这艾草就不能瞎用。
小兰嘴里咬着枕巾,“呜呜”两声,轻轻点头,表示可以。
林晚刚刚摸上小兰的肚子,她的手就被奶奶一把抓住了。
奶奶看着林晚的眼睛快要冒火了,她本来是不想把林晚家的喊过来的,就怕林晚在这里添乱,免得林晚又犯糊涂,说什么男女一样,搞得大家都难堪。
谁知道林晚还不请自来了!
林晚刚才在外面嚷嚷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她说要用益母草的,可她有什么错?
大家用了益母草都好好的,就小兰不行,这也只能怪小兰身体不好,命不好。
可林晚刚才那话里话外都是什么意思?是在怪她胡乱用药吗?!
她自认为,她对小兰这一胎已经足够上心了,早早地就备下了益母草,谁知道小兰运气竟然这样不好!
林晚刚才在她家厨房抄家,她都忍下来了,可是林晚现在居然还要对着小兰指手画脚!
奶奶瞪着林晚:“你以为你是谁啊?菩萨下凡吗?就你能耐!就你什么都知道!还看胎位?你会吗你就看?!”
“还有刚才,产妇生产的时候,你喂她吃东西,要是呛死了,你能负责吗?!”
奶奶把林晚推开:“今天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小兰!”
林晚无法跟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去解释为什么产妇生产的时候要吃东西,间歇性的宫缩又是什么。
而且林晚心中已经隐隐明白,她会不会看胎位还是次之,反正这已经到了这种关头了,就算摸不准,也无甚要紧。
最重要的还是,这老太婆想要“整肃家风”。
没错,这连着几件事下来,林晚居然隐隐有成为大家主心骨的趋势,这是奶奶不能容忍的。
她熬死了太婆,又熬死了婆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在这个家里总算能享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林晚她凭什么?来这个家里不过十年,没受过什么磋磨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指手画脚了!
今天要是不挫一挫林晚的锐气,她恐怕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反正,奶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晚动手的,况且她自认为,自己年长几十岁,又生了好几个孩子,于经验上,肯定比林晚要好得多!
林晚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很多人没有金刚钻,却还要拦瓷器活?为什么自己吃过的苦,还非要让后辈再吃一遍?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争辩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林晚弯腰看着小兰的眼睛:“小兰,你相信我吗?”
小兰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嫂子,摸一下而已,我不怕的。”
奶奶不甘示弱地呵斥:“小兰!林晚哪里会摸胎位?她就是想害你!”
林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娘家到底是在石山镇上,眼界和见识,岂是你能比的?你自己不行,别把别人也想得这么不堪,让开!”
奶奶非但不让,还有了要动手的趋势。
就在林晚感觉到心力憔悴之际,方桑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强硬地挤到了奶奶面前。
方桑桑一边把奶奶往旁边推,一边故作关心地说:“奶奶,您这身子骨可不好,扶您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奶奶的身体确实不好,古人的寿命不长,按理来说她这个年纪,是该准备入土了。
所以,方桑桑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奶奶拉开了,还冲着林晚挤眉弄眼。
自打那天林晚舌战群雄之后,方桑桑就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发誓以后也要成为她这样的女子!
既然林晚嫂嫂说了她会摸胎位,那她一定会摸!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二伯娘看着这个女儿十分头疼,真是把她骄纵得无法无天了,居然对长辈这么没礼貌。
但又想到,自己当年生下方喜时,如果能有人为她出头,想必她也能少吃不少苦头。
她相公倒是心疼她,可屋里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到底插不上手。
二伯娘思及至此,便笑呵呵地拦住了自家大嫂:“大嫂,你也累了这么久了,同我一道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