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磨了磨牙,这么快就有不长眼的过来找茬了!
方文锦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但是很快,又松开了,面带微笑:“张全同学,如果你不买的话,可以请你让开一下吗?我还要做生意。”
张全抱着胸,语气里尽是不以为意和嘲讽:“同学?谁是你的同学?大家快来看一看啊,一个卖糖的下流人,也能和我们互称同学了!”
张全这么一吆喝,还真吸引来了不少人。
有从前就看不惯方文锦的:“他是方文锦吧?我听说他不读书了,原来是真的,哈哈哈!”
“学习好有什么用?夫子们都夸他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考不上秀才,要我看啊,他从前的考试,都是抄答案的!”
“你别说,我早就这么觉得了,但一直不敢说,毕竟夫子们都可喜欢他了!你们说说,书院大考,他每次都是第一名,要不是抄的,他怎么可能考不上!”
也有从前和方文锦交好的:“方文锦也是个可怜人,每次童生试都拉肚子,连县试都考不过。”
童生试分三考,县试、府试、院试,三场考试都考过了,才能成为秀才。
“我曾经也向他请教过问题,他的学识真的很好,而且记忆力惊人,但凡只要读过一遍的东西,都能记得大差不差。”
“我听说,他13岁才启蒙呢。”
“唉,这样的人,却每每都卡在县试上,看来也是命该如此了。”
比起明晃晃的嘲讽,这些似真似假的同情,更加让人心如刀绞。
林晚面色冷淡:“这位学子,你刚才说我们这些小商贩都是下流人?是吗?我没听错吧?我倒是想去问问你的夫子,究竟是哪本圣贤书上写着商贩都是贱民?”
“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心胸居然如此狭隘,若真是让你考取了功名,还不知道会如何磋磨老百姓!”林晚说得震耳发聩。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全把学院里的学子吆喝过来看热闹。林晚就把所有老百姓,尤其是小商贩全都吸引过来。
你不是狂吗?你再狂一个我看看?!
在场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张全身上,老百姓们窃窃私语,学院的学子也默默地远离了他。
读书人最爱惜名声,要是名声臭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张全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狡辩:“我没有!我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胡说什么?!”
林晚嗤笑一声:“如果你不是来故意落井下石的话,那你挡在我们前面究竟是想干嘛?”
“我!我……”张全吞吞吐吐,但是看见他们身上的背篓,立刻又理直气壮了,“我出来买东西的,怎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林晚恍然大悟:“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相公,刚才张全公子是说要把我们所有的麦芽糖都包了,是吧?”
方文锦心有灵犀般地配合演戏:“确实如此。”
林晚赶紧让方文锦把背篓递过去:“这里面一共还有240块糖,4文钱一块,那一共就是960文钱。”
“张公子要买这么多,我们也没有东西装,那这两个背篓张公子也一并拿去吧,给你一个优惠价,就给我们一两银子就好了。”
林晚伸出手,真诚地看着张全。
张全胸口一堵,一两银子!他家里也不算是很有钱,一两银子是他一个月的花销!
他又不是小孩子,他买那么多麦芽糖干嘛?还有那两个旧背篓,他能拿来干嘛?
都怪曾毅!
要不是曾毅跟他说,方文锦来青阳书院当起了小商贩,他哪里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还连累了名声!
回头非得找曾毅要个说法不可!
林晚看张全迟迟没有动作,催促说:“怎么了?张公子不是来买东西的吗?”
张全气闷地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给给给!拿去!”
林晚笑吟吟地把钱接过来:“多谢张公子光顾了。”
方文锦也笑着说:“多谢张公子来光顾我们小本生意。”
麦芽糖卖完了,林晚和方文锦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得赶紧出城,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张全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曾毅,立刻就要冲上去要个说法。
但曾毅在他耳边,只说了几句话,就让张全消了火:“张全学子,我可从来没有让你来诋毁方文锦,这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当然,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帮你的。”
“你刚才说的话犯了众怒,但只要你把这240块麦芽糖分发给大家,所谓吃人嘴短,他们也就消气了,还会记得你的好。”
张全眼睛一亮,曾毅果然聪明!
想当年,曾毅和方文锦一同入了青阳书院,如今曾毅都已经是秀才了,而且还参加了一次乡试,虽说没能考中举人,但听说考的还不错。
等明年,曾毅肯定能够一举得中!
张全心想,这交朋友还是得交对人,看看曾毅,再看看方文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