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孩子的情况也不算好,大概因为在母体呆的时间太久的原因,整个小人儿都变成了紫色的模样。
奶奶和大伯娘一直在打她的脚底板,打她的屁股,可就是没有一句哭声。
林晚缓步走近,这才发现小兰没死,还有一口气!胸口还有起伏!
但大概因为肋骨断了的原因,胸口的起伏也不是很明显。
但林晚分明看到了小兰稍稍偏头,眼神麻木地看了一眼孩子。
林晚赶紧把张大夫扯过来:“大夫,你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张大夫见喊话自己的是一个年轻妇人,便猜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主不了事。
张大夫和林晚解释说:“她身上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腿骨也伤了,就算能把人救活,一来得花不少银子。”
“二来,经历了这么一遭,就算她还能侥幸活着,也几乎相当于废人了,既不能生儿育女,也不能干体力活,只能这么养着。”
张大夫没说,如果是富贵人家,那他肯定二话不说,马上就去救人。
有钱人并不缺人干活,也养得起一个闲人。
可他看这个家的情况,明显是家庭拮据的,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治病吗?
就算人真的活下来了,可以后再也不能干活,只能这么娇养着,谁来养她呢?
张大夫年少时,也不理解师傅的做法,但他如今已到了而立之年,见多了世态凉薄,倒也能明白了。
与其活受罪,遭人白眼,不如早早离去,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
林晚知道张大夫的担忧,当即就说:“先救人!”
“张大夫,钱的问题之后再谈,放心,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不然你就去衙门里告我!”
林晚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实则兜里几乎没有几个子。
但是无妨,树挪死人挪活,总之还是先救人。
至于医药费,大不了就打欠条,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十几亩田地,卖几亩地也成。
张大夫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救人的贫寒之家。
从前他治病,可是都要先收钱,再治病的,就怕有人给不起医药费,赖账。
他能够大发善心一次,却也不能够大发善心一百次。
但今天,倒是难得的破例了一回。
张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汤,快去!”
张大夫和方文锦小心地把小兰挪下来,林晚赶紧跑去房间拿了一床大棉被,垫在地上。
张大夫又去厨房,找了几个木板树枝,将小兰骨折的地方全部固定住。
这时药也煎好了,给小兰灌进去,本来还尚有一丝神智的人,竟彻底晕了过去。
张大夫赶紧说:“无事,就是累的痛的。”
张大夫又交代了一些后续的疗养事宜,然后说:“这次的诊金一两银子,之后她每日还要喝药,至少要连喝半个月,我每隔十天,还要来看看她这骨头是否长歪了。”
“这前前后后,恐怕至少得要30两银子。”
张大夫微微摇头,心道,只怕这次又是白费一番工夫。
这孩子依然不哭,只有小声的呜咽,但好歹是能自己喘气了,脸上的涨紫好了不少。
奶奶把孩子交给大伯娘,自己跑去屋子里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张大夫,给,这是今天的诊金。”
林晚看到这一幕,只是有些惊奇,这老太婆居然还舍得花银子?
但下一秒,又听见奶奶问:“大夫啊,真的要花这么多钱吗?小兰身体好,能不能少喝几天药?”
仿佛刚才那一两银子的大方,只是一个假象。
林晚愈发感慨,人果然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奶奶一方面舍不得钱,不想去请大夫,自己胡乱用药,还分不清轻重缓急,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和林晚对骂了起来。
但另一方面,她也不阻止大夫救人,甚至慷慨地拿出一两银子。
但紧接着她又后悔了,想问问大夫能不能少吃几副药?能不能省点钱?
奶奶瞥了林晚一眼,说道:“看什么看?小兰不像你,她听话着呢!”
奶奶还是不喜欢这个抢了她风头的孙媳妇,也不想承认自己之前的错误。
林晚也懒得和她计较。
家里还有八只小母鸡,都开始下蛋了,林晚回去提了一篮子鸡蛋,又跑来爷爷家,把鸡蛋送上。
回到家,林晚长吁短叹:“唉!忙活了一天,感觉自己啥事也没干。”
方文锦坐在她旁边:“你已经做了许多了,提前准备好了艾草,判断出了胎位不正,好让他们提前找来了牛,节约了时间。”
方文锦想了想,还是说:“晚晚,以后要是再碰上这种事情,还是能躲就躲吧,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人便是这样的命数,谁也阻止不了。”
“你强行去插手,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吃力不讨好,何必呢?”方文锦和林晚推心置腹。
林晚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可这事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和小兰之前也相处过几次,还算愉快,我又怎么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林晚又道:“不过今天的事确实是我太生气了,有点激动,以至于有些话说出来不过脑子,只凭心意。但以后不会。”
小兰生下一个女孩,还是用那样的方式,很快又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