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见方文锦一直盯着这本书,突然心中涌起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你可别告诉我,这本书其实是你的?”
方文锦摇摇头:“不是。”
方文锦又说:“上面的字迹不是我的。”
字迹不是他的?
那别的呢?
林晚小心翼翼地说:“难道,这里面的笔注是你写的,然后被这个人抄了去?”
方文锦攥紧手里的书:“笔注无所谓,同学们要是有不懂的,来问我,我也会给他们解答。”
“关键是这后面的几篇策论,当年南方的河坝决堤发大水,我猜考试的时候,也许会考到这些东西。”
“我问访不少民间工匠,还有常年生活在水边的百姓,呕心沥血几个月,才写出来的策论。”
“策论这种东西,我自然是不会分享给别人的,除了这篇策论之外,还有几篇关于民生的策论,我写完之后就全部夹在了一本书里。”
“后来那本书不知为何,也不知被谁,扔到了河里,夹在里面的几张策论也不见了,我还当是被河水冲走了。”
“却原来……”
方文锦只觉得讽刺,他和曾毅的交情还不错,曾毅时常在生活上帮助他。
他也是尽自己可能的去帮助曾毅学习。
但没想到:“一个盗窃者考上了案首,而我却……”
虽然方文锦说得颠三倒四,但是也不难理解。
无非就是,这几篇大作文是方文锦写的,结果被这个叫曾毅的人偷了,而那年的童生试又恰好就考了这些内容。
曾毅考了第一名,方文锦却名落孙山。
这换成是谁都会愤怒的!
林晚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抱一下他,拥抱是最能慰藉心灵的举动。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帮你教训他!”
方文锦埋在林晚的颈间,滚下两滴热泪,隐入了她的衣衫里。
他闷声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又遇上了那样一个朋友。”
林晚一只手摸着他的头,一手轻轻就拍着他的肩膀:“没事的,你的运气会好起来的。”
“你看,咱们现在出行有交通工具了,新房子也马上就能盖起来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而且……”林晚心中有一个猜想:“有了这本读书笔记的前车之鉴,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每次一上考场就拉肚子,是肠胃不好,或是太紧张的缘故吗?”
方文锦刚才还自怨自艾的情绪,忽然就消散了:“你是说……”
林晚点点头:“我虽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小人难防。”
“我和你住在一起也有半年了,可从未见过你拉肚子,怎么就那么巧呢?每次考试都拉肚子?”
方文锦慢慢收起了那怨天尤人的情绪,开始回忆:“我以前从未往曾毅身上想过。因为他真的帮我很多,不仅是在学院,就连去州府考试,每次都是搭乘他家的马车,甚至邀请我住在同一个客栈。”
林晚一拍桌子:“这就对得上了!你想想,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方文锦哑口无言:“一开始,我也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但是,他却说他不差这点钱,但他却缺一个好老师。”
“他说他这不是施舍,他在生活上帮助我,我在学习上帮助他,是互帮互助。”方文锦说道。
“诶!也是识人不清!”林晚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方文锦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每次考试都拉肚子,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哪怕我吃客栈里的东西,去买面买食物,也会中招。”
“所以从那次之后,我就没有再往这方面想过了。”方文锦心情郁闷。
林晚听到这里,又转念一想,要是换成她,估计也是识别不出此人的真面目的:“一个人要是有害人之心,他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食物没问题,那水呢?而且你真的确定你在外面买的食物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方文锦叹气:“你说得对,还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晚看他这惨兮兮的模样,倒是不忍心再说他了:“没事!他这样的人,没有人在前面引路,就算考上了秀才,也考不上举人!”
“但我相信你可以!”林晚这一路上无聊时,也随手翻看了一下这本学霸笔记,当时还感慨,这篇水利建设的策论,已经开始有后世治水的模样了。不愧是学霸笔记!
但现在看来,学霸就在他身边啊!
林晚认真地说:“我觉得明年你不仅能考上秀才,运气好还能考上举人!”
方文锦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他确实没有考上举人,案首都没考上举人,这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了。”
林晚一副“我就说”的表情:“你看!我就说他这种靠别人硬拉考上的,要是没有人帮扶,怎么可能考得上举人!”
方文锦重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只是,别人家里都是男人挣钱养家,但我们家却刚好反了过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方文锦缓缓垂下头,有点难过。
林晚心想,那倒不会。
反而让她有了一种在养小白脸的错觉,总之还不错。
但,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林晚真诚地说:“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现在我挣钱养你…们,以后等你青云直上了,就来庇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