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沈清只觉得手酸的厉害。
楚朝见她已经没了力气,怜惜地替她将散乱的衣服整理好,又叫了水来替她净手。
送水的逐风全程头没敢抬一下,几乎要低到地上。
楚朝恍若未见,只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细替沈清清洗。
手若柔荑,纤巧细嫩,方才却为他……
见楚朝心思似是又飘忽到旁处去,沈清眼疾手快地缩回手:“我自己来。”
她方才也只是就着他的动作做的,自己害怕视觉冲击太大,连看都没敢去看。
床榻之间,动情之时,楚朝倒是还游刃有余地哄她把刚刚的问题都回答了个遍。
“与顾准止于君子之交。”
“送的玉兰茶饼。”
沈清净手的时间,楚朝便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
“颂公子,你不能进去!主子他……他现在不方便见你。”
“说什么呢?灯不还亮着呢,肯定还没睡,让我进去!”
“真,真的不行!”
颂皋是府上的贵客,底下人受伤中毒很多次都是颂皋出手所救,因而逐风阻拦之间也收着力,不能动用武力只能好言相劝。
但颂皋尤其是好糊弄的主,趁着逐风不备撒出一片药粉,在逐风吸入药粉的时间一脚踢开了房门。
门开到最里,颂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净手的沈清。
他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连忙转开视线,猝不及防又看见了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楚朝。
……
“你你你你你……你们……你们竟然光天化日……”
楚朝几步来到沈清身前,挡住颂皋的视线,语气玩味地说:“你睁开眼睛看看,哪儿来的光天化日?”
“倒是你炼毒炼得不分昼夜,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颂皋被问得一噎。
也是,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情到浓时,这样那样也不奇怪。
倒是他在这大惊小怪,显得有些没见过世面。
他可还年长于他呢。
颂皋正要摆出一副淡然之姿进去叙话,只听得耳边接二连三的“阿切”“阿切”。
扭头正是打喷嚏打到生无可恋的逐风。
颂皋良心发现地掏出解药:“实在是对不住啊,逐风,这是解药,服下就好了。”
彼时,沈清也净手好擦干来到门前。
因这场面着实有些尴尬,她想溜之大吉:“多谢你先前替我炼制的药。你有事找他,我便先……”
“哎,先别急着走,正好你在这儿,我一块儿说了。”
“我是来跟你们辞行的。其实前段时日药王谷便来信催了,只是我有味毒一直没炼出来,得拿着他府库里的珍稀药材一个个试。
不过就在刚刚,凭着我的聪明才智,已经大功告成,所以便来跟你打声招呼,明日我便走了。”
末了,颂皋补充道:“不过你运气不太好,我试到最后几味时才找到了最合适的药材,所以你府库里的名贵药材可以说是所剩无几了。”
楚朝还记着他刚才踹门的事,闻言随和道:“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我瞧着刘叔为人十分能干,我府上正好缺一位管家。你将刘叔给我,药材便一笔勾销。”
颂皋:“那你可打错主意了。我自小由刘叔带大,他若是被逼留在府里,你的饭菜顿顿都得请人试毒。”
一旁缓过来的逐风见颂皋口无遮拦,忙打圆场:“主子方才是说笑的,府库的备用钥匙都给了你,药材自然是随意取用。”
提起刘叔,沈清倒是想起另一个人。
“招娣她如今可好?”
颂皋见沈清还记得招娣,心中很是高兴。
平日里除了刘叔之外,他也没个人可以说养孩子的难。这一问,可是问到他心坎儿上了。
“我跟你说,这养孩子真的难。我想着她这名字不好,说教教她认了字自己想想要叫什么名字。
字倒是学了,非要我给他取。我天天和药打交道,什么文雅词儿都不知道。
实在没了办法,想着刚遇到她时,身上这里肿那里淤的,用了不少三七入药,就给她取了三七这个名字。”
“刚到府上的时候,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我房里全是毒药,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送走了……”
颂皋平日里关起门来炼药,连吃饭都能忘记,更是没人好说话。
一旦出了关,且有人搭理他,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碎嘴子。
楚朝实在数不了他这个德行,伸手捏住他的嘴。
颂皋:“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太晚了,她得回去了。”
楚朝松开手,那边颂皋怨气颇深地嘟囔了一句:“这么晚还不是怪你?”
沈清见明月高悬,只得与颂皋道别。
“三七时刻跟着你,定是因为你对她好,她肯定都记在心里的。”
说着,沈清从袖间摸出一块腰牌递给颂皋。
“这是祁氏商号的腰牌,虽然知道药王谷不缺名贵药材,但若是哪一日遇上特殊情况,凭着腰牌祁氏商号下的所有商铺都会提供帮助的。”
方才太过尴尬,她差点连这事都给忘了。
颂皋一把接过腰牌:“哎呀,沈小妹妹,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了这个,是不是走到哪里都不担心吃穿住行了?”
沈清失笑:“只要有祁氏商铺,自然不必担心。”
颂皋第一回救了她性命,第二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这礼物自然担的上。
见颂皋得意的样子,楚朝忽然一股无名火,将人驱走了。
这腰牌他还没有呢。
相处这么久,沈清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思,于是勾了勾他的手指。
“我总共就两块,你用我的这块。”
……
自从华彻与恒阳公主的婚事传遍大街小巷,蒋思思便将自己关在家中,砸烂了不少东西。
因着前次向父亲献计之事,她在府中的地位愈加高了起来。
她母亲是正妻,早年死后父亲便娶了现在的续弦,生下来了年纪稍小的弟弟妹妹。加上还有几位姨娘生的庶出儿女。
她虽然仍是嫡出的名头,但身边早就没人护着她,只能靠着父亲分给她的疼爱生存。
可父亲底下儿女众多,能给她的只是其中一份罢了。
若不是她将印子钱的事情告知,让父亲在官场得意,续弦生的孩子依旧可以堂而皇之地骑在她头上。
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续弦作为她的嫡母拿捏着她的婚事。
她本以为华彻是她的一条路,可如今没了李漫,却又冒出来一个恒阳公主……
她做了这么多,凭什么还是没得到一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