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剑阁的晨钟撞碎薄雾时,那悠扬而沉闷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把重锤敲在人心上。
臧天羽正将最后一块镇山石嵌入护宗大阵,他能感觉到手中镇山石那冰冷而粗糙的触感,如同岁月的纹理。
他苍白的指尖划过青石表面尚未凝固的朱砂符咒,指尖传来朱砂微微的粘性,身后三十丈外的焦土里,昨夜渗入地脉的黑血正凝结成指甲盖大小的白骨祭坛,那黑血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让人作呕。
\"师兄!\"
苏婉晴提着裙摆从淬剑池方向跑来,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响起,如同鼓点一般。
发间玉簪坠着的流苏缠在颈间咒纹上,那流苏在风中轻轻飘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将留影石塞进臧天羽沾着冰碴的掌心,留影石那微凉的触感让臧天羽的手微微一颤,青玉表面残留着唐玄风惯用的松烟墨气息,那淡淡的墨香让他心中一紧。
画面里唐玄风正举着青铜灯笼在剑冢深处徘徊,那昏暗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投下诡异的影子。
突然有血色锁链破土而出,那血色锁链带着一股腥风,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当最后一缕画面被浓雾吞噬时,臧天羽捏碎了掌心血痂——那些锁链末端分明坠着巡山弟子令牌上的蛛网纹。
他心中暗自思索,这赤霄洞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困住唐玄风。
\"赤霄洞的人把传送阵改成了困龙局。\"臧天羽抹去嘴角新渗出的黑血,那黑血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腰间玉虚佩突然迸发灼热,那股灼热感如同火焰一般,从腰间蔓延开来。
他盯着佩剑上倒映的巡山弟子身影,那些人腰间新制的令牌正渗出与白骨祭坛同源的幽光,那幽光闪烁不定,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苏婉晴的灵犀诀第三次落空,青光在臧天羽心口撞出细碎电弧,那电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他的胸口一阵刺痛。\"你昨夜强行催动血遁术,现在连护体罡气都——\"
\"替我守着淬剑池底的三千道剑魄。\"臧天羽将染血的掌门令牌拍在镇山石上,玄铁令身压碎了正在成型的白骨祭坛,那一声闷响如同闷雷一般。
他转身时故意撞翻盛着黄泉冥露的玉瓶,琥珀色药液浇在焦土里,瞬间蒸腾起带着蛊虫嘶鸣的血雾,那血雾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蛊虫的嘶鸣声让人毛骨悚然。
御剑飞出百里时,臧天羽才发现掌纹里嵌着苏婉晴的护心鳞。
这枚青鳞本该护在淬剑池阵眼,此刻却烫得他心脉剧震,那股滚烫的感觉如同烙铁一般。
随着他逐渐远离青冥剑阁,周围的灵气浓度开始逐渐降低,植被也从高大的松柏变成了矮小的灌木。
前方乌云突然裂开猩红缝隙,九道裹挟着骨钉碎片的龙卷风将他连人带剑卷向万丈高空,那龙卷风发出呼啸的怒吼声,骨钉碎片在风中飞舞,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赤霄洞的迎客礼倒是别致。\"臧天羽冷笑着一剑劈开风眼,剑锋却撞上隐在云层中的千机傀儡,那一声撞击声如同金属碰撞一般。
那些木傀儡关节处镶嵌的正是巡山弟子失踪的命牌,被斩碎时爆开的毒雾里游动着缩小版的白骨祭坛,毒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困难。
本命飞剑\"葬渊\"在第九次斩断锁链时突然哀鸣,那哀鸣声如同哭泣一般,剑身映出臧天羽逐渐妖化的右瞳。
他这才惊觉四周暴雨竟是倒卷的弱水,每滴雨珠都裹着专克血族的诛邪砂,那弱水打在身上,如同针刺一般疼痛。
护体血雾被蚀穿的瞬间,三枚骨钉穿透他左肩尚未愈合的蛊毒伤口,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昏死过去。
坠落在无名山谷时,臧天羽的蝠翼刺青已经蔓延到锁骨。
他踉跄着踩碎一具妖兽骸骨,那骸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与令牌相同的蛛网咒文。
腐叶下的传送阵突然亮起,钻出的地火蜥蜴额间嵌着块正在融化的巡山令牌,地火蜥蜴发出嘶嘶的声响,那声音如同蛇吐信子一般。
\"连护山灵兽都被做了手脚...\"臧天羽心中暗忖,这赤霄洞的手段真是阴狠。
他反手将葬渊剑刺入地下,剑气激发的瞬间,整片森林的树根都翻涌起血红纹路,那血红纹路如同血管一般,在地下蔓延开来。
他咳着冰碴看向掌心,护心鳞不知何时爬满了白骨祭坛特有的尸斑纹。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一头额生白骨祭坛的剑齿虎破阵而出,那咆哮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臧天羽看着剑齿虎的种种表现,心中思索:这剑齿虎额生白骨祭坛,且周围的白骨祭坛似乎都与它有着某种联系,难道它就是这活的阵眼?
只要破坏它体内关键的东西,或许就能破阵。
他挥剑斩落的虎爪在半空化作锁链,末端赫然连着唐玄风的青铜灯笼。
当妖兽第三只眼睁开时,他涣散的瞳孔深处突然掠过一抹血色...
--- 妖兽竖瞳里猩红涟漪层层荡开时,臧天羽的靴底正发出细碎的冰裂声,那冰裂声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
血色霜花顺着他的脚踝攀上小腿,在破损的道袍下凝成蛛网状的脉络,那丝丝凉意顺着腿部蔓延开来。
他后撤半步踩碎满地骨渣,突然发现剑齿虎额间的白骨祭坛正在吞噬林间惊鸟眼眶渗出的红光。
\"原来这些畜生是活的阵眼......\"臧天羽反手将葬渊剑插进腐殖土,剑柄末端坠着的青铜灯笼突然迸发青光,那青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唐玄风留在灯罩内侧的墨迹在血雾中浮现,竟是半幅残缺的破阵图。
剑齿虎第三只竖瞳完全睁开的刹那,臧天羽感觉右眼突然灼痛难忍,那股灼痛如同火焰在眼中燃烧一般。
他踉跄着扶住树干,掌心蹭下的树皮竟爬满与护心鳞相同的尸斑纹。
妖兽裹挟着腥风的利爪已到面门,葬渊剑却因沾染弱水发出哀鸣——
剧痛自颅骨深处炸开,臧天羽右眼视野突然蒙上血色滤镜。
他看见剑齿虎胸腔内有团跳动的紫黑色光球,十二根蛛丝般的光线正连接着林间所有白骨祭坛。
喉间涌上的血腥味突然变得甘美,某种刻在血脉深处的猎杀本能苏醒了。
\"找到你了。\"臧天羽染血的唇角扯出冷笑,指尖凝出的血珠在半空画出符咒。
当剑齿虎咬碎他左肩的瞬间,那滴精血化作利箭穿透紫黑色光球,整片森林的白骨祭坛同时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妖兽化作黑雾消散时,臧天羽跪倒在满地融化的冰碴里。
右眼灼烧感褪去后,他摸到眼角蜿蜒而下的血痕正在凝结成晶簇。
青铜灯笼突然挣脱剑柄飞向东北方,残存墨迹在月光下拼出赤霄洞特有的三叠峰标记。
黎明前的浓雾裹着铁锈味,臧天羽嚼碎三颗苏婉晴塞在他衣襟里的回春丹。
丹药化开的灵力流经锁骨处的蝠翼刺青时,那暗纹竟如活物般翕动起来。
他望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赤色山峰,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初拥他的亲王说过的话——\"当獠牙刺破命数时,记得舔干净嘴角的因果。\"
距离赤霄洞山门百丈处,臧天羽藏在块布满剑痕的界碑后。
晨雾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八名眼眶里嵌着白骨祭坛的巡山弟子正机械地重复着巡逻路线。
他右眼微眯,血眸魔瞳自动解析出守卫腰间令牌流转的能量脉络。
\"坎位三人经脉里种了噬心蛊,震位两个的命牌被炼成了替身傀儡......\"臧天羽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阵图,突然瞥见自己倒映在青苔上的影子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尖耳。
淬剑池底的三千剑魄在神识海里发出共鸣,震得他险些捏碎藏在袖中的护心鳞。
当第四批守卫经过时,臧天羽化作血雾融入界碑上的剑痕。
血遁术穿越护山大阵的瞬间,他闻到了唐玄风惯用的松烟墨混着腐骨水的味道——这是他们年少时约定的求救暗号。
地牢入口的青铜兽首滴着粘稠液体,那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臧天羽贴着潮湿的岩壁挪动,右眼突然刺痛。
血眸魔瞳自动聚焦到守卫咽喉处蠕动的蛊虫,他弹指射出血线穿透那虫子的瞬间,两名守卫突然僵直着栽进暗河。
\"你这吸血鬼居然学医修的手段......\"唐玄风沙哑的调笑从铁栅栏后传来。
臧天羽劈开牢门时,看见好友被铁链吊在半空,裸露的皮肤上爬满正在吸食灵力的白骨祭坛孢子。
剑气斩断锁链的刹那,整座地牢突然响起编钟轰鸣,那编钟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牢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
臧天羽接住坠落的挚友,发现唐玄风后颈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血眸魔瞳映出一枚嵌在脊椎里的白骨钉,十二道蛛网状黑线已蔓延到天灵盖。
\"他们给我换了七次血,每次都在试验不同蛊毒......\"唐玄风咳着黑血将青铜灯笼塞给臧天羽,灯芯突然迸发的青光里浮现出赤霄洞地下十八层密室的结构图,\"东南角的万蛊鼎藏着所有白骨祭坛的中枢......\"
地牢穹顶突然降下玄铁栅栏,墙壁渗出粘稠的血浆,那血浆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臧天羽挥剑劈向唐玄风背后虚空,葬渊剑却撞上了凭空出现的千机傀儡。
那些傀儡眼眶里跳动的,赫然是之前被他斩杀守卫的命牌碎片。
\"看来有人不打算让我们喝茶叙旧了。\"唐玄风指尖弹出墨汁凝成符咒,勉强照亮前方甬道。
臧天羽右眼突然渗出晶状血珠,血眸魔瞳映出百米外密室中旋转的万蛊鼎——鼎身缠绕的锁链另一端,竟连接着青冥剑阁地脉深处尚未成型的白骨祭坛。
密集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涌来,臧天羽撕下染血的道袍下摆裹住唐玄风溃烂的伤口。
当第一波毒箭穿透石壁时,他看见好友用最后气力在灯笼上画出的笑脸,与三百年前那个雪夜递给他热茶的少年重叠。
\"抓紧了。\"臧天羽将护心鳞拍进唐玄风掌心,蝠翼刺青第一次完全展开。
血色罡风掀翻追兵的瞬间,他听见地底传来苏婉晴的剑魄清鸣——淬剑池的三千道剑光正穿透百里云层,在赤霄洞上空织成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