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天羽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上的黑色纹路，那东西像蛇一样微微蠕动着，每一下都像有根冰冷的铁针扎在他心头，带起一阵阵细小却挥之不去的刺痛。
他感觉那刺痛仿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微微颤栗。
忽然间，一股低沉的“嗡”声在他脑海炸响，像是千百只沾了灰的黄蜂在乱飞，那声音尖锐刺耳，直钻他的耳膜，让他的脑袋一阵阵地抽痛。
他下意识地皱眉，捂住太阳穴，但还不等他细想，眼前景象倏然一变——景色崩解成片片光芒，像水墨在水里炸开似的，顷刻模糊又陌生。
那光芒五彩斑斓却又透着诡异，在他眼前闪烁跳跃，刺得他眼睛生疼。
“又来了……”他咬牙。
脚下的大地已不见踪影，天地间一片灰暗，仿佛被混沌所吞噬。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弥漫在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仿佛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中，周围的空气冰冷潮湿，贴着他的皮肤，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熟悉得几乎让人反胃的压迫扑面而来，那心魔之地，他上一次几乎命悬一线逃出，本以为暂时斩断，却没想到这么快又……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随着这身影的出现，周围的黑暗中开始有一些邪念化成的暗影在游走，像黑色的幽灵，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臧——天——羽——”拉长的声线，如刀刮骨，从空无一物的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嘻笑、讥讽、不屑，还有一丝——绝对熟悉的恶意！
那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像是无数恶鬼在他耳边咆哮。
那是他自己。
心魔化身宛如镜中的凶灵，苍白的脸上挂着夸张的笑，眼神却狠得像是要吞了他所有的执念。
心魔化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扭曲，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空间。
“你以为通过一次试炼就很厉害了？”心魔化身嘴角扬起，讥诮刻进骨子里，“黑纹不是机缘，是诅咒，它会将你拉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一层又一层，一次比一次凶狠。你觉得现在是底线？不，这才刚开始。”臧天羽听着这话，心中除了愤怒和动摇，更多的是对自己身世的疑惑，他不禁在心底问自己：“我真的是个意外吗？我在这个世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空气骤然变冷，仿佛连灵力都开始僵凝。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流动变得迟缓，每一次运转都像是被一层寒冰包裹。
下一瞬，浓雾从脚底疯涌出来，数不清的幻影在其中扭曲，每一幕都是臧天羽这一世最不想回顾的记忆——
师门崩塌的画面重现，那惨烈的场景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双眼。
熊熊大火燃烧的噼啪声、同门的惨叫呼救声，声声入耳，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被亲近之人背叛的心痛撕裂，那背叛的话语如毒箭般穿透他的胸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痛苦。
修为散尽那一刻的无助与绝望，如毒蛇般钻入心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绝望的哀鸣。
而这一次，这些记忆变得更加真实，五感完全调动，甚至连那灼热的血从嘴角溢出都清晰可触。
那血的温热和咸腥味道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够了……”他睁眼，声音沉得像山崩。
可声音太小，根本盖不过那心魔化身的粗豪大笑。
那笑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他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臧天羽，你连控制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谈什么逆天改命？从一开始你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个破系统上传错频道的意外，这仙途……呵，轮得到你？你还记得当年你最信任的师兄，其实早就觊觎你的灵根，在背后谋划着如何陷害你吗？”心魔一步步靠近，身影逐渐拉长变形，像黑色揽月的战袍，在混沌中蔓延，四周的幻影仿佛全部被他吞噬，凝结成一张剧烈扭曲的笑脸。
臧天羽站在这“爬满毒刺的记忆之地”中央，额头布满细汗，血眸微微泛亮，又顿时黯淡下来。
这心魔明显进化了。
不再是靠硬压，他懂得诱导，懂得利用他最深处的不安。
一股扭曲、旋转的情绪旋涡起于心海中央，拽着他一步步朝深渊走，而他……动摇了。
“终究……我们是一个人。”心魔化身低声呢喃，笑得像梦游病人，“你心底那点血腥、阴狠、偏执，这些藏不住的，我全都明白……”
就在这时——
“孩子，别被表象迷惑。”一道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在臧天羽脑海响起，如悄然劈开浓雾的一道雷，“这幻境中，藏着我留下的另一个机缘。”
谁？！神秘前辈？
这声音像带着一股风，冷静、温柔又很笃定，灌入臧天羽体内的某处，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片刻，一口再压也压不住的浊气从喉咙滚落。
他能感觉到那股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清新和安宁。
他迅速把意识从黑泥一样的情绪中抽离，咬破舌尖，强行清醒。
那舌尖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清晰了一些。
“……你说我怕？那我今天就看看这‘诅咒’里，到底藏了啥好东西！”
血眸魔瞳——开启！
瞬息之间，天地染血！
他的左眼缓慢化作一簇深红的光芒，如妖星夜坠，瞳孔中心浮现出旋转的神秘阵纹，一圈圈波动荡漾开来，层层叠叠覆盖全场。
那光芒炽热而耀眼，让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眼中涌出。
景象像被水波洗过。
那些灰色幻影突然变得斑驳，像幕布后的破纸人，轮廓开始崩碎扭曲——
而就在一瞬之间，他捕捉到了一抹淡到几乎不存在的光。
一缕冷白色，划破夜海。
那光清冷而明亮，在黑暗中闪烁着，像是在向他招手。
那光……不是幻象的一部分，它很“真实”，像个外来的星火，在这片被心魔污染的天地里——显眼得像灯塔。
“找到你了——”他嘴角一咧，声音沙哑中透着兴奋。
心魔却脸色大变，狞笑变成了一瞬的警觉，眼神瞥向那抹光亮。
臧天羽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身形如利箭爆斩而出！
穿过层层幻雾，他的身体仿佛被无数虚影切割，血雾在半空迸溅，但他根本不躲，全凭意志死扛。
那幻雾冰冷刺骨，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划过他的肌肤，每一道伤口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眼神，始终锁定那团光！
忽明忽暗的波动中，他跌入一个焦黑的深渊裂隙。
这里极其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砰砰”作响。
那道光悬浮在黑暗里，竟是一个泛着幽蓝光泽的玉佩，边角镌刻复杂符文，中央还残留着一丝细不可察的灵力回溯波动，像是在等待、在呼唤、亦或在……沉睡。
那幽蓝的光芒柔和而神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的空间。
“原来你是在这儿……”臧天羽低语。
他伸出手，一步步靠近……
就在玉佩即将入掌的那一刻——
一道比之前更加狂暴的笑声猛然炸响，混合着扭曲与癫狂，如同撕裂的画布从虚空中猛然冲出！
那笑声震耳欲聋，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
臧天羽反应不及，整片幻境猛地下沉，像坠入漩涡！
“可恶，竟然真找到了……”他看也不看后面，手指更紧地扣住玉佩——
下一刻，他咧起嘴，低低吐出一句话：
“很抱歉，我这人，天生贱命，爱凑热闹。”玉佩入手的瞬间，一股寒意窜上臧天羽的指尖，像握住一块千年寒冰。
那寒意迅速蔓延到他的手臂，让他的手臂瞬间变得麻木。
与此同时，心魔化身彻底炸毛了，那张原本就扭曲的脸此刻更是狰狞得像被泼了硫酸，嘶吼声震得臧天羽耳膜嗡嗡作响：“该死的！那是我的！放下它！”
这心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幻境也跟着一起抽风。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现在变成了血红色，脚下的大地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岩浆翻滚，热浪扑面而来，烤得臧天羽脸颊生疼。
那热浪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熏得他眼睛生疼，呼吸困难。
好家伙，这是打算直接物理超度他？
臧天羽一边狼狈地躲闪着从天而降的“陨石”（其实就是些黑乎乎的能量团，但这不重要，视觉效果到位就行），一边低头查看玉佩。
那“陨石”坠落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将他彻底碾碎。
幽蓝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玉佩表面那些鬼画符似的符文闪烁不定，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他用指尖摩挲着符文，能感觉到符文表面的粗糙质感，那奇异的能量波动顺着指尖传入体内，像电流一样酥酥麻麻的。
“卧槽，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啊……” 他还没来得及细品，心魔化身就杀到了眼前，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和杀意。
“小子，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痛快？算了吧，我这人就好这口刺激的。”臧天羽咧嘴一笑，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中。
“想抢？来试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