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渐渐散去,但那份震撼人心的捷报,却如同长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大明疆域,乃至更远的地方。
快马,信鸽,以及更为隐秘迅捷的渠道,将高丽灭国的消息,送到了南方炎热潮湿的丛林。
安南,征南大营。
中军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把匝刺瓦尔密,这位昔日的元朝梁王,如今的大明新七军元帅,手里捏着一份刚从北方传来的塘报,指关节捏得发白。
塘报上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砸得他头晕眼花。
高丽亡了!
察罕帖木儿,驱女真为前驱,二十万仆从军相随,月余破开京,斩敌三十余万,俘虏十万,自身损失……五千?
“五千……”巴匝刺瓦尔密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他抬头,扫视帐内一众垂首肃立的将领。
这些都是他曾经的部下,蒙古军士,如今跟着他一起降了大明,编入了新七军。
大家脸上神色各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羡慕和……羞愧的情绪。
他们在这里磨蹭了多久了?
安南陈朝,弹丸之地,水网密布,瘴气横行,打得磕磕绊绊。
虽说也在步步推进,可跟北边察罕帖木儿摧枯拉朽般的灭国之战比起来,简直就是龟爬!
“元帅……”一名蒙古千户小心翼翼地开口。
“啪!”
把匝刺瓦尔密猛地将塘报拍在案几上,声响吓了众人一跳。
“看看!都看看!”他指着塘报,脸色铁青,“察罕帖木儿!灭了高丽!开疆拓土!陛下旨意已下,赏金千两,其子封将,其女封郡主!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我们呢?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跟安南这群猴子玩泥巴吗?”
帐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谁都知道,这位元帅是真的急了,也真的怕了。
降将的身份,本就敏感。
如今新朝建立,正是建功立业,洗刷旧日身份,换取新朝信任和地位的关键时刻。
察罕帖木儿那边已经拔得头筹,立下不世之功。
他们这边若是再拖拖拉拉,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安南,将来在新朝廷中,还有何立足之地?
更别提,在他们身后,还“戳”着一支军队。
朱雀军!
皇帝陛下亲军五大营之一!
那些朱雀军的士卒,一个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身形彪悍得不像人。
据说,人人修炼了……龙象般若功,普通士卒都是高手。
第二层大成!
单臂三百斤!
两臂六百斤!
更甚者,把匝刺瓦尔密亲眼见过一名朱雀军的团长,轻描淡写地将一匹脱缰冲撞的战马,单手按停!
那可是千斤重的战马!
这群人,在战场上,说是以一敌百,都嫌谦虚了!
皇帝陛下有旨,朱雀军只做监军,不直接参战。
可谁都知道,这是悬在他们新七军头顶的一把刀!
若是打得好了,朱雀军是后盾,是保障。
若是打得不好……
把匝刺瓦尔密毫不怀疑,这些人形凶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这十万“杂牌军”连同他这个元帅一起,当成“作战不力”的典型,清理掉!
一想到那些朱雀军士卒冰冷的眼神,巴匝刺瓦尔密就感觉后颈发凉。
“传我将令!”他猛地站起,声音斩钉截铁。
“元帅!”众将齐齐抬头。
“全军,即刻拔营!”
“猛攻!给我往死里打!”
“天黑之前,必须拿下升龙城(河内)外围!”
“做不到的,提头来见!”
“还有!”把匝刺瓦尔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弟兄们,察罕帖木儿是怎么打仗的?咱们老祖宗的车轮理论!”
“倒地不用扶起的那种!”
“把安南给我填平了!”
“后勤?朱雀军那边已经传话,粮草、军械、药品,管够!”
“四川天府之国来的补给,堆积如山!”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场大胜!”
“谁要是再畏缩不前,别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朱雀军的‘督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杀!!”
命令下达,整个新七军大营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沸腾。
憋屈、羞愧、对战功的渴望、对朱雀军的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滔天的杀意。
十万蒙古降军,急于在新朝立功赎罪,此刻被逼到了绝境,爆发出的战斗力是惊人的。
他们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狼,扑向了安南陈朝的防线。
战况,瞬间进入白热化。
……
二十日后。
升龙城,陈朝王宫。
宫殿依旧巍峨,但处处可见战火的痕迹。
把匝刺瓦尔密,盔甲未卸,脸上带着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报——”
一名传令兵冲入大殿,单膝跪地:“启禀元帅!陈朝伪帝及其残余宗室,已于城南密林中被我军寻获,拒不投降……已全部剿灭!”
“陈朝,亡了!”
不到二十天!
他真的做到了!
这二十天,新七军就像疯了一样。
人命,在这里变得比草还贱。
把匝刺瓦尔密将察罕帖木儿的“车轮理论”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们的抵抗在最初的几天还算顽强,但很快就在这种不计伤亡的疯狂进攻下崩溃了。
一座座城池被攻破,一片片土地被占领。
新七军,所到之处,只留下尸体和废墟。
而朱雀军,始终如同一片阴影,笼罩在战场后方。
他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多到让这些打了一辈子穷仗的降兵们瞠目结舌。
精良的兵器、充足的粮草……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同时,他们也用冰冷的目光,“督促”着新七军向前,再向前。
任何试图后退或者懈怠的苗头,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掐灭。
轻则鞭笞,重则……直接斩首示众。
胡萝卜加大棒,效果显着。
“元帅!”另一名将领快步走入,“南方……占城国遣使求和,愿……愿称臣纳贡。”
把匝刺瓦尔密冷笑一声:“称臣纳贡?早干什么去了!”
“陛下有旨意,不需要他们纳贡,这里以后是大明的行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