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参加宴会前,宋时桉做足了一切准备,对于宴会上他人异样的目光,议论声,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
可当他出现在宴会时,当旁人用那种惋惜、遗憾、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宋时桉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比起他人的奚落声,幸灾乐祸的表情,那种同情,可怜的目光更让他难以忍受。
心情难以平静的宋时桉从宾客中抽身,操控着轮椅来到了顾家的庭院里,找了个树木花草较多,极易遮掩身形的位置。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的宋时桉微松了口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才得以平静下来。
宋时桉心情平复后,从口袋里拿出烟刚想抽一根,却察觉到什么,将拿出来的烟放了回去,一抬眸就看到蹲在不远处,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女孩。
借着庭院里的灯光,宋时桉看清女孩的长相后,顿时愣住了,那张脸和他记忆里那张稚嫩的脸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宋时桉愣愣地看着女孩,喊出声,“栀栀?”
蹲在宋时桉不远处的顾南栀耳尖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眨了眨眼,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其他人在。
澄澈的目光落在宋时桉身上,眼里满是好奇,歪着脑袋看了宋时桉好一会儿,壮着胆子慢吞吞地来到离宋时桉只有一米远的位置。
一只手里端着一块小蛋糕,用另一只没拿东西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时桉,声音清脆,“你,怎么知道,我叫栀栀?”
顾南栀的靠近,让宋时桉越发确定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宋时桉眼里满是惊讶,欣喜不已。
“栀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没太听明白宋时桉整句话的顾南栀歪了歪脑袋,选择挑自己听懂了,能回答的问题,软声道:“栀栀一直在这里呀,栀栀就住在这里呀。”
宋时桉惊讶道:“你住在这里?”
宋时桉恍然大悟道:“原来栀栀就是顾家那个身体不好,很少露面的大女儿啊。”
顾南栀软乎乎地笑着摇头,“栀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听到顾南栀这话,宋时桉看到顾南栀时心中产生的异样感越甚,仔细打量了顾南栀好一会儿,宋时桉终于察觉到问题。
宋时桉看着眼神澄澈,一脸天真无邪的顾南栀,神态举止与她眼下的年纪并不相符,迟疑又小心地开口问道:“栀栀,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南栀拧眉盯着宋时桉看了好一会儿,左看看,右看看,久到宋时桉心紧张到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时,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声音软软道:“不认识呀,栀栀没见过,栀栀不认识哦。”
宋时桉听到这话,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难掩失落,低声道:“是这样吗?栀栀不认识我了啊……”
顾南栀见眼前坐在有轮子的奇怪椅子上的好看哥哥有些难过,歪着脑袋想了想,将手里的蛋糕小心地放到一边。
从自己的上衣外套口袋里掏了掏,在抓到口袋里的东西后,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抓住宋时桉的手,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宋时桉的手心里。
声音轻快道:“好看哥哥,吃,甜的,就开心了,不会难过了。”
宋时桉垂眸看着手心里的两颗糖,再看向眸光澄澈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顾南栀,伸手摸了摸顾南栀的脑袋,温声道:“我没有难过。”
顾南栀看了眼宋时桉,明明好看哥哥是笑着的,可她觉得好看哥哥似乎更加难过了,想了想,顾南栀抓住宋时桉的手,继续从口袋里掏着。
掏出两颗糖,放进好看哥哥手心里。
看一眼,好看哥哥还是很难过。
栀栀再掏,再掏两颗糖果,好看哥哥好像还是有点难过。
继续掏,栀栀还有。
于是宋时桉就看着顾南栀每从口袋里掏两颗糖放进他手心里,都会看他一眼,而看他的那一眼,女孩不知道得出了什么结论,都会继续掏糖给他。
宋时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孩将自己原本鼓鼓囊囊的口袋掏的空空的,而自己的手心里却多了满满一捧糖,必须要用两只手才能捧住的那种。
口袋里的糖被掏完,顾南栀抬眸看向宋时桉,有些不好意思道:“完了,没有啦,都给好看哥哥啦。”
“好看哥哥开心点了吗?”
虽然自己的糖都给了宋时桉,顾南栀却一点都不难过,反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宋时桉,仿佛期盼着能听到宋时桉说自己开心的回答。
而宋时桉也的确被女孩的动作和小表情逗笑了,那颗心仿佛被慰藉到了一般,泛着暖意。
宋时桉抬手揉了揉顾南栀的脑袋,笑道:“嗯,开心了,不难过了。”
顾南栀盯着宋时桉看了片刻,确定宋时桉说的是真的后,女孩放心地点了点头,端起放在地上的小蛋糕,继续吃了起来。
蹲在宋时桉面前看看宋时桉,再看看宋时桉身下的轮椅,眼里满是好奇。
宋时桉见状,笑了笑,“栀栀是想摸摸轮椅吗?”
“轮椅?”顾南栀轻声重复道,随即灿烂地笑了笑,“带轮子的椅子,超酷,和会飞的扫帚一样酷!”
顾南栀不懂轮椅是什么,只是觉得带着两个轮子的轮椅,看起来相当酷,和魔女的飞天扫帚一样酷。
宋时桉被顾南栀的话逗笑,忍着笑意关切问道:“栀栀蹲在地上腿不麻吗?”
顾南栀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面露惊讶道:“呀,栀栀的腿,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顾南栀刚想用力找回自己的腿,却没掌握好力度,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顺势倒下,坐在草坪上。
“哎呀,腿好像又回来了,麻麻的,怪怪的,腿不听话了。”
顾南栀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腿,一脸的新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宋时桉见状,被顾南栀逗笑了。
两人一个保持着坐在草坪上的动作,一个坐在轮椅上,笑着聊天。
明明两人的心智年龄完全不同,但在宋时桉的有意纵容和配合下,两个人聊得格外投缘,投缘到顾南栀都不太想让自己新认识的好看哥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