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心田耕**
叶寒衣掌心的麦穗心脏开始生根。
细密的金色根系刺入她的血脉,却不疼痛,反而带着某种温润的滋养。她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不是青铜的冷硬,而是如麦浪般流动的暖金色。
斗笠人残留的蓑衣碎片忽然聚拢,化作一把青金色的短镰,柄上缠绕着褪色的红绳。镰刃无锋,却在她指尖轻触时,割开一道细痕——血珠滴落,渗入脚下土壤,竟瞬间抽芽,长出一株琉璃麦穗。
麦芒低垂,穗上七粒籽实各自映出一段记忆:
**碣石山雪夜,秦照野断指时,血滴入雪地凝成的不是冰,而是一粒青铜麦种。**
**涿鹿战场中央,她刺穿敌人心脏的剑尖上,沾着的不是血,而是流动的经文字迹。**
**劫时城崩塌的刹那,青铜树下埋着的不是剑鞘,而是一具空棺,棺内刻着\"待种玉人\"。**
### **(二)镰影书**
短镰突然飞起,在虚空中划出七道弧光。
每道弧光都凝固成字,拼出《种玉经》真正的终章:
**\"玉非玉,人非人\"**
**\"劫尽处,见本真\"**
**\"持镰者即播种者\"**
**\"收成时亦被收时\"**
字迹未干,荒原上的新麦突然同时扬花。花粉在空中凝聚成秦穗十四岁时的模样,她伸手触碰叶寒衣心口的麦穗纹,轻声说:\"师父,你终于学会最后一式了。\"
话音落,幻影散作万千金粉,落入短镰的刃口。镰身顿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清甜的浆液——竟是未成熟的麦浆香气。
### **(三)反刃光**
叶寒衣握镰挥向虚空。
这一挥毫无招式,却让整片麦田的植株齐刷刷倒伏。倒伏的麦秆并未折断,而是如被驯服的剑刃般贴地游走,在地上刻出巨大的反写\"熵\"字。
字迹完成的刹那,地底传来轰鸣。七处红点标记的位置同时塌陷,露出下方埋藏的青铜碑。碑文简单得令人心惊:
**\"种玉得玉\"**
**\"种劫得劫\"**
**\"今播种者\"**
**\"即为所种\"**
短镰突然脱手飞出,钉在最中央的碑顶。镰柄红绳寸寸断裂,绳结里藏着的黑砂簌簌落下——每粒砂上都刻着\"秦穗\"的微型名字。
### **(四)双生碑**
黑砂触及碑面时,青铜碑突然玉化。
透明的碑体里浮现出两柄交叉的剑影:一柄是白虹,另一柄是它的镜像。双剑交接处生出一株麦子,根须缠绕剑身,穗芒刺破碑顶。
麦穗上唯一的籽实裂开,掉出个青铜小人。小人落地即长,转眼化作斗笠人的模样,但这次蓑衣下清晰可见秦穗的面容——只是眼角多了些叶寒衣才有的纹路。
\"时间到了。\"她摘下一粒麦穗递给叶寒衣,\"该去收割了。\"
麦穗入手即融,在叶寒衣掌心凝成把钥匙的形状。钥匙齿痕赫然是白虹剑的轮廓,而匙柄处嵌着半枚玉坠——正是当年缺失的那一角。
### **(五)新田谣**
远山传来古老的耕作歌谣。
叶寒衣循声望去,看见无数戴斗笠的身影在麦浪中若隐若现。他们有的在播种,有的在收割,所有人的左手都缺了小指,所有镰刀都缠着褪色红绳。
歌声忽近忽远,歌词却清晰可辨:
**\"种玉三百载\"**
**\"收成一季秋\"**
**\"谁见播种者\"**
**\"亦是田中囚\"**
短镰突然飞回她手中,刃口沾着新鲜的泥土。而在她脚下,新长出的麦苗正自动排列成字——不是经文,而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现在,你要种下什么?\"**
风掠过麦尖,掀起层层浪痕。浪过处,隐约现出下一章的标题,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模糊,仿佛在等待播种者的第一滴血来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