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混战中被打断腿的,想跑跑不了。
裘志安则被几个武阉抓住,扭住手臂。
刘桂生走到他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边用手摔他巴掌,边说道:“怎么,现在还是障眼法吗?”
“桂……桂公公,你……想怎样?”裘志安再也无法保持权阉的静气,舌头打结,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诡异。
“也没什么,就是请裘公公配合搜查。”刘桂生继续把裘志安的脸拍得啪啪响,威胁道:“别给我耍花样,不然,爷也能让你消失!”
“不敢,不敢。”裘志安哆哆嗦嗦答应,打开大门。
献奴一马当先冲进去。
这小子如今心思越来越热切,当初情急之下抱大腿,没想到赌对了,简直是天胡。
其他武阉也是一拥而上,把宅里的丫鬟小厮先捆起来,然后抄家搜罗。
手脚都还规矩,主要是对桂爷又敬又怕。
刘桂生坐上正堂太师椅,对旁边的裘志安道:“裘公公,这有什么暗格密室,密信密账,直接交出来,小爷承你的情。”
裘志安眼皮一跳,嘴唇翕张,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回过神来,刘总管虽嚣张,想来不至于直接抹杀自己,擅杀大内要员,形同谋反,他敢?
心中虽惊疑不定,但他不打算招供,后果他兜不住。
过一会儿,安顺捧着一卷账册过来,禀告道:“桂爷,这是账房立柜找到的,此处经管只说是空账本,奴才觉得蹊跷。”
刘桂生接过一看,账本发黄,四角卷曲,封面和页面边缘都起了毛边,显然经常翻看。
完全不像未使用过的空账本。
想问问裘公公,眼睛扫过去,发现裘公公正在闭目养神,稳如老狗。
刘桂生也学他,闭目思考,突然张开眼道:“去庖厨拿点米醋,抹上去看看。”
说着把账册递给安顺,却见裘公公眼皮颤抖,手掌握紧,显然在强行压抑不安情绪。
刘桂生微微一笑,看一下穿越小说颇有好处,毕竟真穿越的时候还是用得上的。
明矾溶液里有铝离子,醋酸里有氢离子,两者结合会产生铝盐沉淀,让字迹显现出来。
须臾,安顺就兴冲冲跑过来道:“爷真是神了,奴才刚用米醋一抹,这字就自个儿跳出来,清清楚楚。”
刘桂生接过一看,嚯,这账册分量不轻,侯府送钱的不少,甚至有国公。
刘桂生在附注上还看到了荣国府的消息,却是府上的赖大家的给儿子赖尚荣捐了国子监监生,托裘公公说项。
还有一个,却是忠靖侯史鼎的二公子,与人抢郎窑红釉穿带直口瓶,错手把常山知府侄子打成重伤,托裘公公摆平。
刘桂生直到此时才确定,自己到了红楼世界。
这样好,至少有熟悉的人和事,似乎跟自己原来的世界产生了一丝联系,没那么孤独了。
不过,除了这本账册,还有堆积如山的财宝,倒没找到书信之类,不知道是藏得更深,还是裘公公谨慎,不留这些凭证。
刘桂生相信是前者,毕竟凭证对裘公公自己是一种保护。
他命安顺带人继续搜查,自己则押着裘公公回宫。
有这边账册,还有库房里数不尽的宫中御用器物,定这个阉贼的罪也够了,虽然料还不够猛。
回到宫中,先把裘公公押到雨花阁地窖,命人看守,刘桂生不敢把裘志安送进慎刑司班房,后果难以预料,指不定把偷放出去,或者来个暴毙。
安置好裘公公,刘桂生再给安顺、献奴等人发赏银,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毕竟抄家这些业务是暴利,而且在大周朝有广阔的前景,没必要抠抠搜搜。
然后写了审计署朝报交给龚怀安。龚翰林前次出版朝报,在士林中声望大涨,而且朝廷迄今没有处罚,胆子更大了,这次又是一条大鱼,自己的热度还能维持,不禁大喜,同意立即刷印。
其实就算他不同意,刘桂生也不过等两天而已,六喜已经盘下一家刷印作坊,很快就能运作。
最后去了乾清宫,禀报了此次查案所获,隆安帝对于宁寿宫那位的动作有所预判,但这刘桂生是重华宫的人,正好可以拿来试探试探。
他依然默许刘桂生所作所为,除了50万两的进账,当然还是养生粥的诱惑,再有七八天就能见分晓了,不急。
……
宁寿宫万安堂。
乾康帝正在看粘杆处的奏报,张保在一旁道:“步军统领王通密报,裘志安前两日借了勇卫营亲兵六十名,迄今不知所踪,仅逃回一个伍长,次日惊惧无状,只说刘总管有仙法,可灭敌于虚空。”
乾康帝眉头紧锁,两侧太阳穴微微起伏,前有夏守忠,后有裘志安,老二如此急躁?
半晌,他沉吟道:“此非仙法,实为妖法。”
次日清早,保宁宫的小司帐杜鹃偷偷跑到小月身边道:“小月姐姐,桂爷是不是有妖法?”
小月看了看杜鹃憨憨的脸,心里一震,问道:“混说,你听谁讲的?”
杜鹃脑子缺根弦,不会说假话,必然有人传。
“宫里传遍了,奴婢也是听咸福宫的芍药说的。”杜鹃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愣愣的说道。
“你别跟着乱传,桂爷修仙有成,自有仙术加持。”
小月自然听安顺等人讲了桂爷驱敌化虚的惊人一幕,他们脸上的兴奋和膜拜不似作伪。
虽然这些与她认识的小桂子格格不入,但她宁愿相信小桂子得了仙缘。
“是了,必是仙法,小月姐就是聪明。”杜鹃其实很感激桂爷,自从小月跟了他,保宁宫再也没人饿肚子了。
刘桂生此时正在召见凤藻宫的女史贾元春。
自从推定了自己所在的是红楼世界,刘桂生自然要见见“熟悉”的红楼人物,而最方便的就是贾元春了。
眼前的贾元春面如满月,峨眉杏眼,琼口瑶鼻,身穿五彩凤凰牡丹云纹团花刺绣圆领衫,面色娇艳,身段婀娜,眉眼含羞。
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还带着一丝稚气。
“刘公公召奴家来,所为何事?可是荣国府有人涉案?”贾元春手指抓着裙边,神情紧张地问。
“嗯,事涉贵府管事赖大,不过寻常请托,倒算不得大事。”刘桂生微笑道:“女史,且先坐下,喝茶。”
贾元春局促不安地提起裙摆坐下,既然牵涉贾府,她多少有些担心。
“女史入宫多久了?”
“回公公,元春乾康二十六年入宫,将将四年。”
入宫四年,贾宝玉现在大概八九岁,林黛玉七八岁。
“贵府可有个衔玉而生的公子?”
贾元春一听,脸上现出宠溺的笑容:“是舍弟宝玉,任性顽劣,有辱公公清听。”
“那就是了。”
刘桂生最终确认了红楼世界,以及时间线,倒没其他要说的了,他没想过拯救贾府什么的,没兴趣做滥好人。
隐隐地,内心也不希望干扰熟悉的剧情。
不过如果有机会,不妨帮帮几个看得顺眼的,惩戒几个坏种,也就罢了。
刘桂生与贾元春又闲聊几句,打发她走了。
……
忠靖侯府。
正堂太师椅上,一个凤眼修眉,红面长髯的中年人正襟危坐。
正是忠靖侯史鼎。
堂下跪着一个年轻公子,头戴紫金冠,身着大红箭袖,缀着五彩花结长鏸宫绦,模样倒也周正,配上这一身华服,也算得上翩翩公子,只是此时手抚臀部,龇牙咧嘴。
正是忠靖侯二公子史岩松。
“哼,你干的好事!若非为你,为父何须向那阉人求情?”史鼎一脸怒容。
“咱这样的人家,哪个不与宫里的大裆有些勾兑,不过这次走了霉运罢了。”史岩松虽被打,倒是强项。
“逆子,你还嘴硬,些许人情被你败光……”
旁边的清客詹继光劝道:“忠靖侯不必动怒,听闻宁寿宫那位已经把昭月公主的龙禁尉交卸给戴掌宫了。”
史鼎脸色怒色渐消,抚髯道:“此事老夫也有耳闻,莫非是昭月失宠?”
詹继光看了史鼎一眼,心说白瞎了你这卖相,耐心解释道:“昭月掌一队龙禁尉已三年,被刘总管带出后,立即交卸,岂非刘总管嫌疑最大。”
“这倒是了。”
此时,一家丁赶到,附耳对史鼎说了几句话,史鼎听完,看了一眼詹继光道:“宫中传言,刘总管会妖法。”
“想来宁寿宫那位已没了耐心。”
“那詹相公以为,今日下午本侯要不要去见刘总管?”
詹继光沉吟道:“依在下拙见,非常时期,似不可招摇。”
史鼎点头道:“那便辛苦詹相公替老夫去一下吧!”
……
英华殿。
献奴正跟几位相熟的武阉议事。
自从跟了桂爷,献奴抖起来了,乾清宫御膳房荤局基本惟献奴马首是瞻,瑞金因“身体不适”,基本不管事了。
不过这两日,瑞金身体似乎恢复了,四下走动,指手画脚。
献奴所在的偏殿内,武阉福旺正在劝说:“献哥儿,咱也不是说背叛桂爷,只是如今宁寿宫那位已经出手了,咱不能拧着来,桂爷自是大方的,咱也得有命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