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开始向镇外逃窜,刘桂生围追堵截一阵,想着这些零散教众已翻不起大浪,遂停止追杀。
此役几乎将白莲教精锐一网打尽,相信短时间内,余部翻不起大浪了。不过,还有一个隐患要消除,那就是白莲教主红莲法师。
刘桂生从恒昌米仓的角落将瑟瑟发抖的马柏霖提溜出来,马柏霖已经吓傻了,从没想到如鬼神一样的元帅如此轻易丧生在刘朝奉手中。
刘桂生对他进行了拷问,他倒不像那些狂热教徒,可能从商久了,见多识广,不会一根筋,此时他非常配合,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教主的情况。
红莲法师十分神秘,似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连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但一身邪术出神入化,教众对其五体投地。
此人一直在山中修行,鲜少插手教中事务,但威望极高,教众视其为明王化身。
他把洪良佐从空间拉出,休整一番,立即出发去龟蒙顶。他担心红莲得到消息跑路,或者提前布置伏击和阻碍,凭白增加危险系数。
此时晨光熹微,一轮红日透过油松间隙露出橙红的碎片,山中似乎有些水汽,带着氤氲朦胧的感觉,不时有露珠从松叶末梢滴下。
山间羊肠小道蜿蜒而上,延伸到薄雾深处,似乎永无尽头。
一阵微风吹过,三人没来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刘桂生暗骂,白莲这帮家伙确实总让人觉得诡异,哪怕自己从现代来,也不可能不受神秘传闻的影响。
山越来越深,雾也渐渐变浓了,视线可及之外似乎隐藏着神秘恐怖的未知。
突然,刘桂生听到隐约传来的哭喊声,声音凄厉、悲催,仿佛来自地府的呜咽。
洪良佐打了个冷战,低声道:“国师,此地莫不是有山鬼?”
刘桂生转头问马柏霖:“到底何人在装神弄鬼?是红莲的人?”
马柏霖战战兢兢苦笑道:“不瞒国师,小的从没来过龟蒙顶。不过听闻教主座下有十二个护教圣女,个个武艺高强,形如鬼魅。”
越往上走林越密,雾越浓,风越冷,哭喊声也越大,那哭喊声似乎还夹杂着咒骂与嚎叫,甚至密林深处有白影闪过,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惶恐间转过一个山坳,眼前突然五六个浑身素白女子,披头散发站在面前,黑发前覆,完全看不到脸,就那么静悄悄站着,蓦然如鬼魅飘到面前,五指翕张直抓面门,马柏霖反应不及,直接被抓掉半边脸。
洪良佐迅疾后仰,胸前却被抓出五道血沟,刘桂生先遁入空间,然后突然出现,趁对方不备,以雷电击杀。
刘桂生见洪良佐伤重,给拉入空间,至于马柏霖,已经没救了,算了吧,毕竟不是队友。
他决定继续往前,免得让这些装神弄鬼的货色跑了,反而不好找。
上行过程中,耳畔的哭喊声依然乱人心智,加之雾深林密,让人仿佛在阴间黄泉路行走。
隐约看到一道山门,有立柱、额坊、檐顶,竟像贞洁牌坊,正中有三个字,却模糊不清。
正在此时,刘桂生忽觉劲风扑面,心中一惊,又见几个白衣无面女五指抓来,行动飘忽,却将自己的任何闪避空间完全封死,刘桂生立即躲进空间。
出来后再次催动雷霆,却见对方依然将自己合围,然后致命一击,刘桂生在对方接触之前遁入空间,却被掌风所伤,一时血气翻涌,有些眩晕。
再次出来,对方已倒了一地,但面前却有一女子,一身大红衣装,如红莲盛开,想来便是教主红莲法师了。
对方依然黑发覆面,不等刘桂生看仔细,早已一掌击来,刘桂生一招鲜,吃遍天,他故技重施,催动雷霆后立即逃入虚空。
但他重现时,却发现对方并未倒地,而是如被施了定身法般直立不动,雷电在她头顶闪烁,却仿佛被绝缘体隔绝般,无法贯体,但红莲也只是勉力支撑,她身体微微抖动,似乎运内力抵御。
这是刘桂生第一次见到古人疑似内力,仿佛来到武侠世界,想来白莲教数百年传承,总有一些压箱底的秘术,红莲看来已得真传。
可惜她遇到的是有挂的男人。
刘桂生好整以暇看着她,慢慢见她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留下,身体抖动越来越严重,终于,她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护体罡气卸去大半,身上衣服“嘭”地烧起来,眼看要浑身烧伤,她奋起余力,把衣服脱去,晕倒过去。
刘桂生也收了雷电,在旁边观察,发现……好白。
等了一会儿,确定应该是真晕了,缓步走过去,试探着伸出手,立即把她拉入空间,只有这样才安全,否则,对方的临死一击,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对这种高手,也不能迷信金刚盾。
放入空间后,刘桂生往光明寺搜索,此寺看上去破旧荒凉,且占地不大,只有前后两进,中间是弥勒殿,两旁为僧舍。
看上去毫不起眼,完全想不到此处驻跸白莲贼酋,天下巨寇。
只有弥勒殿的弥勒佛有些特别,通体白玉铸成,珠圆玉润,细眉凤目,开口微笑,看去竟像一座慈爱圣母。
大殿、僧舍俱都洒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更显空旷寂静,白云苍狗,世事变迁,似乎一概与此间无关。
僧舍中最大一间陈设稍显精致,床头有书架,架上不少线装古本,床尾有打坐蒲团,蒲团旁有茶几和细瓷茶具一套。蒲团很干净,但多有磨损,且中间塌陷。
刘桂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有些不耐,感应了下空间内,红莲似乎还在昏迷,若是死了倒不好,他便拉她出来,动手急救一番,红莲又吐了一口血沫,悠悠醒转。
她一见刘桂生,竟然立即跪倒,五体投地道:“红莲拜见玄武爷。”
眼中竟无比虔诚,不含任何杂质,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刘桂生摸不准这是什么剧情,莫非此人失忆?还是打算雌伏,寻找时机致命一击?
“可有白莲教匪酋名册?”刘桂生随口问道。
红莲眼中一片茫然,努力思索一阵,从蒲团下竟拉出一个暗格,刚才刘桂生检查过,竟然完全没发现这个机关。
暗格中有一册《大小明王出世经》,翻开却是练气导引之术。
红莲跪伏在地惶恐道:“红莲只记得此物要紧,其他便想不起来了,请玄武爷责罚。”
刘桂生翻到靠后位置,却见其中真有掌教元帅、祖师、各地香堂掌柜的名单。
再查看一下暗格,里面还有白莲圣物之一圣莲令,上面印有白莲教名联:“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看完刘桂生扫了一眼红莲,却见她战战兢兢跪伏着,通体雪白,姿势……,嗯呐,想到此人乃数十万白莲之圣主,此地也是白莲禁地,身上不禁有些发热。
此人失忆是真是假,嗯,本座总要试探一番。
想到此处,刘桂生一把拉过红莲……
红莲虔诚奉献,曲意逢迎,虽身子有些颤抖,却小心侍奉,不敢丝毫懈怠,倒让刘桂生难得放松一次。
经过翻来覆去的试探,刘桂生大概确定,此女可能真失忆了。
他穿上衣服道:“本座非玄武真君,乃紫虚元君弟子,道号凌霄真人,与玄武可算同门。”
这些来历凌霄派都编过,此时刚好拿来用。
红莲跪伏道:“见过凌霄真人。”
刘桂生点头道:“你我既有法缘,我便收你为弟子,道号玉章。你可在凌霄虚境修炼,此乃我道门之洞天福地,于修行一途颇有裨益。”
红莲又拜道:“多谢真人赏赐。”
刘桂生让她收拾教中机密文书,并一些细软,然后连同红莲都装入空间。
回到白沙镇,此处依然是一片狼藉,刘桂生到处搜寻之前带来的随员,带来三十来个,这会儿剩自己孤身一人,还有洪良佐还有重伤在身,不能让那些调查员和龙禁尉不明不白丢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经过搜寻,终于在恒昌谷仓地窖发现,他们被断魂香迷晕,丢入地窖,本待收押国师后一并审问,想不到被国师一锅端。
这会儿时间到了,他们已经醒转,只是手足无力,尚在恢复中,刘桂生到药铺找了些甘草,熬了甘草汁给他们服下,众人才恢复行动能力,纷纷跪谢国师大恩。
刘桂生安排张超留下,继续搜剿残余,必要时调集青州官军,同时掩埋白莲匪徒的尸身,以免发生疫病。
又把洪良佐托付给他们,刘桂生怕带着洪良佐耽误他的治疗。
刘桂生则自行返回临清,张超一再请示配些随员,都被刘桂生拒绝,此处更需要人,自己微服回返,小心些便是。
先到青州,在同裕客栈住下,刘桂生把红莲拉出来,又反复激烈试探了半个时辰,让她穿了衣服一起到宝通街对面丰乐楼,要了个临街雅间,吩咐小二上菜。
红莲不敢与刘桂生同座,刘桂生摆手道:“本派自来重修心而轻礼律,心诚即可,不必多礼。”
红莲千恩万谢,方小心翼翼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