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对着墙上那幅掉渣的古画撅着嘴,活像个闹脾气的老小孩:“画里的俊后生,你都在墙上蹲了四十年,屁股早该生根了吧?快显灵帮大娘个忙!我好不容易逮着个会穿牛仔裤的外乡人刘老鬼,你可得保佑他和我家秀兰凑成一对,别让这桩姻缘像村口老槐树的烂树洞——眼看能成,结果全漏风!”
话音刚落,画纸突然“刺啦”一声炸开金光,差点把老妇人的白发都烫卷了。骑在白马上的画中男子一个跟头翻出画框,玄甲上还沾着几片没抖干净的金粉,活脱脱像刚从戏台子上摔下来的武生:“大娘!您再拜下去,我屁股都要磨出痔疮了!”
老妇人揉着被闪花的眼睛,一骨碌爬起来:“乖乖!你咋真从画里钻出来了?早知道我年轻时天天拜,说不定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说着还伸手去戳画灵的胳膊,“哎哟,还挺瓷实!你这名字也怪,叫啥不好,偏叫美丽雅阁?”
“大娘!”画灵——美丽雅阁——扶额叹气,头顶的银冠晃得人眼晕,“我这名字雅致得很,哪像您家小孙女,非给刘老鬼起个‘铁蛋爹爹’的外号,听着像村口打铁铺的招牌!”
正说着,刘老鬼抱着小丫头闯进来,鸭舌帽歪到后脑勺,牛仔裤膝盖处还沾着泥。小丫头挥舞着啃了一半的野果,果汁糊了满脸:“铁蛋爹爹!这个大哥哥说娘亲是‘方客’,会把你变成村口的老南瓜!”
秀兰倚在门框上,抄起擀面杖就走过来,眼神比画灵的银枪还锐利:“呦?说我克夫?我前夫那病秧子,就算娶个活神仙回去,怕也是药罐子成精。哪像我家铁蛋,扛两袋谷子都不带喘气,比村口的老黄牛还壮实!”
美丽雅阁被怼得直翻白眼,突然浑身青光暴涨,吓得刘老鬼往后一蹦,怀里的小丫头“哇”地哭出声:“别过来!我刚吃的野菜汤要吐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老鬼跌跌撞撞冲进来,桃木杖当唢呐吹,边跑边喊:“抓鬼啦!抓鬼啦!这次鬼的屁股上长铃铛,一跑叮当响!”美丽雅阁抬手洒出金光,苏老鬼瞬间定在原地,头发竖得像只炸毛的公鸡。
“清醒了?”美丽雅阁弹了个响指,苏老鬼腰间的青铜环叮当作响,“带着你的铃铛滚蛋,别再回来吓哭小孩!”
一个月后,二十多号村民簇拥着老村长堵在院门口。老村长旱烟杆敲得门框咚咚响:“老太婆!听说你家来了两个能降妖的活神仙?”老太太叼着烟斗,往鞋底磕了磕烟灰,头顶盘着的白发还别着朵野菊花:“啥神仙不神仙的,我就烧了块野菜糕拜拜,结果请来了个会画符的铁蛋儿,还有个从画里蹦出来的俊后生——美丽雅阁!”她得意地朝屋里喊:“雅格儿!出来给大伙露露脸!”
美丽雅阁一袭玄甲踏出门,银冠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全村老少“扑通”一声跪了满地,惊得趴在墙头看热闹的野狗都摔了个狗啃泥。老太太叉着腰当起临时司仪:“都瞧见没?这是我新认的干儿子!以后村里再闹耗子成精、石头开口说话,都找他!”
老村长颤巍巍爬起来,浑浊的眼珠直往美丽雅阁身上瞟:“壮士可曾婚配?咱村里桃花可是十里八乡第一美人,柳叶眉樱桃嘴,纺线织布比男人还利索!要不……”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按村里规矩,外乡来的能人得娶本村姑娘,不然大伙心里不踏实呐!”
美丽雅阁折扇一合,挑起嘴角:“既如此,那就申时摆宴,今晚便圆了这桩喜事!”话音刚落,村里的婆子们已叽叽喳喳跑去布置新房,连村口老槐树都被缠满了红绸子,活像棵巨型糖葫芦。
谁知喜宴刚支起锅灶,苏老鬼突然从村口窜出来,头发上还沾着草屑,身后拖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这女人我早就看上了!谁也别跟我抢!”美丽雅阁慢悠悠摇着扇子,突然猛一挥,平地卷起一阵旋风。苏老鬼惨叫着抱着头飞出去,像颗被弹弓射中的老茄子,“啪嗒”摔进村口的臭水沟里,溅起的水花惊飞了一群蹲在岸边看热闹的蛤蟆。
村民们望着水沟里扑腾的苏老鬼,又看看气定神闲的美丽雅阁,齐刷刷磕了个响头。老村长的旱烟杆都吓掉了:“活神仙!妥妥的活神仙!这可比村口王二婶跳大神管用多了!”
此后,荒鬼村恢复平静。只是偶尔夜里,还能听见老妇人在院子里嘀咕:“早知道画灵这么好使,当年就该让他给我当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