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坐在地上,看着远处微弱的灯光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耳旁响起声音,张涛回过神来,冷笑着说道:“那些杂役弟子日子倒是挺爽,每日种种地然后啥也不干,还能对我指手画脚。”
大胡子愣了一下,忽然说道:“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张涛摸着自己的枯白头发,道:“没啥,就是觉得这些杂役弟子…”
他想着不知道该如何说,就是觉得心里面不爽。
“不尊重你?”
大胡子却冷笑着替他说了出来,张涛点头,道:
“是啊,不尊重我等。”
“可笑!”
张涛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冷冷道:“一个杂役弟子,这那的。”
“人家说的没错,灵药碰一碰说不得就要坏掉,你不就是觉得人家对你不够点头哈腰吗!”
大胡子面露鄙夷,张涛这人,修为不怎么样,倒是把尊卑那套学的七七八八,他看不起这样的人。
张涛脸色越发难看,笑着道:“刘师兄修为比我高,说的自是对的。”
大胡子愣了一下,又道:“张师弟,修行之人戾气不要那么重,心胸宽广一些,我也不喜那人,但不会纠缠什么。”
张涛呵呵一笑,道:“我也没啥啊,只是觉得那小子讨厌而已。”
“修行之人要尽量少占因果,事少人少顺心啊,否则终会惹来麻烦。”
大胡子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其实也确实是说给自己听,进入巡宗堂一二十年,类似的事见过不少,明明有些前途,就因为一句话,互相记恨,莫名殒命的有,神秘失踪的也有。
其实,当初心态好一些,恐怕当中都有人能够筑基了。
“这么一个杂役药园,能有啥因果,哎哟,师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至于和一个杂役弟子计较,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
张涛呵呵一笑,连连摆手,大胡子见状,抿嘴一笑,闭上眼睛投入修行之中。
月上中天,张涛睁开了双眼,看着进入深度修行的师兄,暗自撇嘴,成天修行,也没见有多大出息,还来教训他?
也配?
修行大半夜,也不见有什么进度,令他心情越发烦躁,便在药园里逛了起来。
药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张涛背着手漫无目的前进,无意间便来到一处房舍外,听到里面传来的鼾声,心中嗤笑不已,跟死肥猪一样睡觉,也就是杂役弟子了。
想着往里面走一走,但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去时,眼睛忽的一亮,竟然是二品灵药?
快速来到灵田边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青木灵气。
“还种的挺好,这么浓郁的生机,或许对我的功法有些用处吧?一点点用处也是用处,张管事说过,纯木灵诀喜深山老林。”
他暗暗有些欣喜,就要进入灵田之中时,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杂役弟子说的话,冷冷一笑。
“小东西,我进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在干嘛?”
就在他脚步刚要跨进时,耳旁忽然响起淡淡的人声,有些熟悉,他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在不远处,那个杂役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些恼怒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陈楸说的真话,迷踪幻影步被筑基法力催动,一步踏出上百米正常。
“刚来?”
张涛呵呵一笑,他能信?这小子一定是藏在暗处,如此在意这灵田啊?
“你小子拿我当贼防着,一直守在这里?!”
“对呀,我一直守在这里。”
陈楸也就顺着这人的话说。
张涛拍拍肩膀,冷冷看着陈楸,“你拿我当贼?”
“对呀,不然你刚刚在干嘛?”
“哈哈哈…”
张涛一声大笑,随即反应过来,笑的这般大声,被刘师兄听到就不好了,回头看去,却看到刘师兄动作一直没变,像是没有听到。
这能没听到?呵呵,还说自己心胸宽广,还不是看我教训人不管?
虚伪!
却没有发现,以他为中心的两米以内,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灵水种的水幕,拥有类似幻阵的效果,陈楸越发喜欢它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范围不大,最多笼罩方圆十米以内,且容易被人识破。
上次对李管事施展,自然肯定算是偷袭,对方毫无察觉,被一瞬间冲击心神,然后便被种梅法洗脑。
张涛这种练气六层的,自然不担心会被发现。
“你笑什么?”
陈楸一脸懵懂。
“我笑你太无知又太狂妄,杂役弟子来教训我外门弟子,谁给你的勇气啊?!”
张涛低低一笑,又道:“你看着挺聪明的,却又如此蠢笨,你明明知道惹不起我,还要说那些话,蠢透了。”
陈楸忽然问道:“你是巡宗堂的人,对吧?”
张涛觉得这小子被自己吓傻了,他不是巡宗堂的还能是啥玩意儿?
“巡宗堂是不是有古怪?”
陈楸又问。
张涛愣了一下,神情彻底冷了下去,巡宗堂有没有古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小子有古怪。
“你想说什么?不要以为这里是宗门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总要出药园,我悄悄杀了你谁来问你?”
“哦…”
陈楸轻轻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事他熟,杀了那么多,也就上一次才闹出一些动静出来。
“你!”
张涛怒极,陈楸却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无缘无故的,我能说出那些话自然不是白说,可惜你跳了出来。”
“啥意思?”
张涛父母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莫名觉得胸口发慌。
“上蹿下跳的不是蠢就是坏,而你又蠢又坏,我说了不要乱走。”
陈楸话毕,身影突然一闪瞬间到了张涛跟前,两人眼睛对视,一株梅树盛开,暗香浮动,张涛震惊。
这人…绝对不是练气三层!那他?
额头细密汗珠汇成大颗大颗的冷汗,几乎就要糊住了他的眼帘。
这人,绝对比他强就是了…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就已经死了。
“你…”
他后知后觉,方才想要有动作,却哪里有可能再有动作。
陈楸手指一点,强大法力瞬间击溃他的心神与法力,张涛便惊诧的发现,他除了能睁大眼睛以外,便再也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不,他还能求饶。
“兄弟,大哥,我有眼无珠,我错了,我…放了我吧,我啥也不知道。”
张涛心脏狂跳不止,不知是后悔还是恐惧,他只想求饶,一心想着求饶,如果能动,他想着他肯定会下跪。
无他,这人有些太过于恐怖!
陈楸温和一笑,却摇着头道:“事情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你从今天开始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张涛眼中浮现绝望,便要破口大骂,却忽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花香,脑子猛的一空,此前种种在脑海里浮现,如走马观花,有迹可循。
陈楸一点,一朵梅花落下,从嘴而入便侵入识海的一瞬间,身后梅树也便越发漆黑了。
张涛在原地愣了许久,而后双眼睁开,瞳孔俞黑,细细看去,似乎能见到一朵梅花,正冷漠绽放。
“回去吧,去你的外门,去你的巡宗堂,巡宗堂啊巡宗堂,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陈楸低低说道,张涛转身,回到了大胡子身边,而从始至终,大胡子也没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