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原主中毒远逃的第八个年头。
原主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虽知世故,却不世故,重情义,一直守着初心和道义。
她身负通缉,难以谋生,也未曾动过打家劫舍、拐骗他人的念头,多年来过得穷困潦倒。
这一年,她终于用积攒的银钱,在这关外的金钱镇上,开了这家汤饼摊子。
......
原主是冤种,薛染也是。
有关于他的事,原主倒是听说过一些。
原主曾经八方闯荡,也算见多识广。
江湖上多年前就有传闻,南苗有一种奇蛊,名为长生蛊,可延年益寿,挽救垂死之人。
温柔入界后就察觉到了,这个世界虽灵气稀薄,不足以修仙入道,但也有一些。
足以支撑有灵根的凡人养出效用比较一般的长生蛊。
修真界不乏修行蛊术一道的修士。
温柔在别的世界也知晓一些关于这种蛊的消息,灵气充裕的世界功效还能更逆天。
只是温柔是以武入道的修士,不曾修过蛊道,具体的并不了解。
......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看来。
长生蛊本也只是个传闻而已。
南苗坐落于苍莽巍峨的十万大山中。
多少武林人士为长生蛊的传闻,试图闯进十万大山,可那地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植被茂密,遍野虫蚁蛇兽、毒瘴重重。
没有当地人引领,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还没见到南苗九寨的大门呢,人就先没了。
真见到南苗人的都是少数。
况且,南苗九寨守卫重重,哪怕真进去了,也很难找到这蛊虫,更别说活着带出来。
但南苗人也是要出山的,与外有经济流通。
慢慢的,很多人就开始打主意,诓骗外出的少量南苗人,不过多年一直无所获。
南苗此蛊术也失传已久,根本没人养的出长生蛊。
也是近段时间得到消息。
南苗真有人培育出了此蛊。
那人还出了南苗,前往关外寻药了。
此人,正是薛染。
在原本的历史上,温柔没有穿过来。
薛染长在山中,没见过中原人世,难免有几分天真。
因为身上的长生蛊,他自出南苗开始,就不断被骗、被坑,各种追杀围剿,威逼刑罚上阵。
左手戴着手套,是因为左手的小指被五虎门的人生生碾断了。
若只是江湖人,他一身蛊术高绝,还有得玩。
但想要延年益寿的可不止江湖人。
朝堂上,包括坐在皇位上的人,谁不想活得久一点?
这些中原人始终不够了解长生蛊。
不知人死蛊亡。
皇帝令紫衣卫夺蛊的命令,是薛染若不识相,生死不论。
出兵的罪名则是他纵蛊行凶,危害百姓,梁国朝堂为民除害。
巧合的是,此次围剿薛染的领头人,正是紫衣卫指挥使林昭。
原主陆远秋那坑人的结义大哥。
曾经张口闭口不入官门,不与朝廷鹰犬同流合污的将门少爷,现在统率紫衣卫,风光无限。
私下为虎作伥,杀人夺宝。
原主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因为薛染差点死在这关外,好在南苗来了人接应。
她曾经看到过不少来埋伏追杀薛染的人马。
听了不少墙角。
但薛染自从回了南苗后,原主便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后来其他事原主人死了,就更不知道了。
思及此处,温柔眸色冷冽。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这就是当今梁国。
......
薛染被温柔催促着进屋收拾他那杀敌染血的爪钩了。
小摊还没收拾干净。
温柔拿着扫帚正扫地,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见一群江湖人士手持利器,举步而来。
她早有所察,自不意外。
温柔神情平淡:“各位客人,吃汤饼啊?可惜了,今日遇见了祸事,小店就不迎客了,请回吧。”
为首的人中有个大汉瞥了一眼温柔那带着补丁的衣裙,又注意到了她的举止。
明显是个练家子的,背后还有两把刀。
搁这儿装什么普通老百姓呢!
大汉:“你说回就回,当老子是谁呢?
让路,老子找的是个叫薛染的苗人小子,不是你,看你穷得这个德性,拿钱办事吧?你也别装了,当心有命赚没命花。”
他们也就是图财,她要是识相也不必徒添人命。
温柔“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微长,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兄台同行啊?那你分我点儿佣金怎么样?我给你让路?”
“???”
大汉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讨价还价的,不敢置信,方言都飚出来了:“你龟儿钻钱眼里了哦?老子都穷得要去讨口了跟你分赏金,你做梦!”
娘的,比他还不要脸。
这种钱都开得了口讨。
乞丐来了都要自惭形秽。
此人身后一年纪更长者,不冷不热地哼笑道:“老四你个蠢货,还真信她的鬼话啊?”
老四迷茫地看向老大:“啊?”
老大没答话,转而冷笑看向温柔:“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江南四怪的路了?”
江湖人,大多有这样的毛病,爱自报家门,爱声名。
温柔噗嗤一声乐出来了:“长得是挺怪,你这老四兄弟比你强点,没这么像杀人现场。”
“放......放四,你这小儿休得猖狂!”
老大估计也没什么文化,梁国官话说得比较蹩脚,用词都乱七八糟的,还去回忆了一下是放肆还是放十,但刀已经瞬间出窍,手下人也正欲一拥而上。
“等等!”
温柔眉梢微扬,笑着忽然抬手。
对面拔刀的众人一愣。
老四收刀收得一个踉跄。
“等什么?”
温柔:“我这个人心地善良,还是会拜拜佛的,你们现在可以全手全脚地走,但要是再近一步,我可就不信佛了。”
既然对面劝过一句,那她也劝一句。
“......”
领头老大不由啐了一口。
他还以为这人真识相了,他们还能省点事儿,谁想她就说这?
老四:“他娘的你是真有病啊!你——”
“老四少和她废话,话本子里角色都死于话多知不知道?上!”
老大一声令下,小弟们一拥而上。
然后个个没过一招就躺地上了。
最侮辱人的是,她甚至没拔刀!
他们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怡然自得了。
合着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啊!
“你简直——”老大捂着摔断的胳膊,正要破口大骂她羞辱人,刀都不拔,下一瞬就见她拔了刀,寒光凛然的刀刃抵到他脖子前边儿。
霎时间,老大就僵住了。
“等等!”
温柔:“你又等什么?”
搁这搞回合制啊?
老大连忙开口,随即瑟缩着咽了口唾沫。
“女侠,要不你劫个财吧?咱们就当走了趟标,请女侠喝个酒了。”
道上的规矩,许多走镖的遇上劫匪,给点酒钱,多都会给个面子放人走。
道上的“生意”嘛也是一样的,猪也得养一养才能长久。
想到之前温柔说他比大哥好看,老四发散思维,面露为难,也咬牙开口。
“对对对,女侠,你要不想劫财,劫色我也是可以愿意的!”
温柔:“......”
汗流浃背了。
老大瞪了一眼老四:“老四,咱们好歹是七尺男儿,怎么能这么没骨气呢?劫财就罢了,你放心,她若是图谋不轨,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她深吸一口气,抬腿,一脚一个直接把人踹出去了。
“钱留下,赶紧滚!”
在几人未曾察觉时,温柔指尖弹出去一粒极小的药丸。
刚入空中,药丸便散成细灰,落到几人衣衫上。
看着狼狈逃窜的一群人,温柔微微眯眼,黑眸凛冽。
薛染身负长生蛊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按理说,如果一个人打探到宝物的消息,应当会想藏起来都来不及,生怕别人争,自己偷偷去抢夺。
怎么可能把长生蛊的消息散布得人尽皆知,闹出这么大动静呢?
幕后的推手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薛染又为什么会养出这种蛊?
既是从南苗传出来的。
这些事,恐怕要到了南苗十万大山中,才有答案。
想起薛染提过的哥哥,温柔思考着。
这个人在这件事里,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