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但也没挣扎,随他玩儿。
直到他微微退开了一些,却仍没有拿走那只挡住她眼睛的手。
温柔有些狐疑:“......怎么了?”
她的眼睫毛如轻羽般扫过他掌心,带起一阵轻柔的痒意,叫他沉如幽潭的眼眸越加难辨情绪。
......阿柔好乖。
在他换了一根绸缎遮住她眼睛后也无动于衷的。
温柔嗓音微软:“为什么要把眼睛遮起来?”
“阿柔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太乖了。”
“?”
他会有些坏心思的。
他本来就存心不良了。
不过闻人淮没答话,只是悠悠勾散了她腰间的系带。
......
七日后,温柔和闻人淮一路出了花城,往中原去了。
路途远,这一次的马车闻人淮准备得比较宽敞,免得温柔坐久了不舒服。
宽敞的马车内铺了好些层柔软的被褥,可以躺下休息。
温柔悠然靠坐在马车上,闻人淮就躺在她身边,脑袋枕在她腿上。
见他睡着了,她抬手极轻地摸了摸他发丝,眼中洋溢着温柔的情愫,轻手从空间里取了件狐裘给他披上。
这人白日里忙得几头跑,晚上回来还不睡觉,可不得在马车上困得迷迷糊糊睡过去吗?
粘人粘得犯傻。
大约有熟悉的气息在身边,闻人淮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睁开眼后蒙昧了一阵,才真正醒过神来。
发现他枕在温柔腿上,他倏然坐了起来:“阿柔,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腿麻了没?”
“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
闻人淮面色微沉,抬手扶住她:“我替你捏一捏。”
温柔看他替自己捏腿,却一言不发的,立刻明白了什么:“生气了?”
良久,马车内传来一声极轻而沉闷的声音。
“......嗯......但不是生阿柔的气,我只是气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阿柔不忍心叫醒他,现在腿肯定被压麻了,很难受的。
“好了,下次我不这样了,喊醒你让你躺枕头行了吧?”
闻人淮面上的神色终于晴朗了几分:“阿柔,你说的,下次记好了,不要因为我让自己不舒服。”
温柔顿了顿。
她忽然勾了勾手指。
对方听话地凑过来把她抱进怀中,嗅到萦绕鼻尖的清浅香气,他忍不住贴得更近。
这样的小动作,真的很像蛇族妖兽用脑袋去贴贴缠人的样子。
温柔被他蹭得有点痒,微微缩了缩脖子,笑着捏住他一边脸颊的软肉:“怎么这么可爱啊你。”
恋爱脑蛇。
还好遇见的是她。
如果遇见的人心肠冷硬一些,不重情义一些,他怕是要被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
二人出了西南,一路抵达中原关中地界。
关中六氏,分别是:王氏、陈氏、长孙氏、宗氏、袁氏、江氏。
这六大氏族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虽说如今这般世道,不像后世工业化,掌权者不可避免地需要重农抑商要来保证资源的生产力,以及遏制垄断导致对民生产生过大影响从而祸及皇权。
商贾说起来不好听。
但这些氏族中的聪明人其实很清楚,那也就是说起来不好听罢了。
实际上,从晋国到如今,朝廷也没有明令禁止商贾子孙入仕。
许多读书人嘴上说着黄白之物俗,但钱财是非常重要的,没有哪一个真正底蕴深厚的氏族会没有钱。
可钱也不能仅靠着在朝廷任职的同族那点俸禄和贪污的啊。
哪养得起一整个家族骄奢铺张的生活,动不动就是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奴仆成群,还要打点八方?
做生意是不可避免的,无论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
关中六氏的生意遍布整个天下,几乎什么都做。
不过晋国还在时,有一部分特殊的生意——战略物资,被晋国垄断。
晋国轰然倒塌后,又被占据中原的庆国朝廷垄断。
庆国败退西南后,又被北夷朝廷垄断。
虽说这些暴利的战略物资营生都被管控着,但还能阳奉阴违呢。
何况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生意,也足够六氏赚得钵满盆溢了。
温柔发现,关中一带哪怕经历过战乱,如今也极其的繁华。
这种繁华程度甚至能媲美丰国和北夷都城。
因为这是关中六氏之二,王氏和长孙氏的族地所在,这两个氏族都是从此地发源。
如今他们的祖地老宅也还在此处,加上此地本就是个通达四方的地界,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经济极其繁荣。
这里外头的山林密,耕地较少,但城里的商贩几乎是不绝于目。
其实在这种时代,这样的繁华是很可怕的。
当然,只是一个城池不可怕。
可怕的是所有城池都这样。
都依其效仿去做生意,想要靠着行商赚轻松钱,赚大钱,谁来种地?吃什么?
少数的粮食养得活这么多张嘴吗?
任何势力都只需要一部分的精英,和大部分做普通事的普通人。
这就是重农抑商最根本的一点。
也是将来无论哪一方国家一统,都必然会对关中六氏动手的其中一个原因。
进城前,两人都易了容。
这是为了接下来在中原行事方便。
虽说如今信息传输比较慢,但也不是绝对传不出去。
先前闻人淮在花城没再做遮掩,也说不准会有敌方的细作将消息传递回去了。
两人进了城,闻人淮将温柔留在客栈中,便出去了一趟。
当夜夜幕降临时,闻人淮才回到客栈,见她似乎刚沐浴完,正在床边擦着头发。
“阿柔,可有用晚膳?”
温柔摇摇头:“等你呢。”
闻人淮温声道:“那我出去叫小二送几个菜,然后回来替你将头发绞干。”
她微微颔首。
等着闻人淮回来关上门,便坐到她身旁,先将她头发用帕子擦干一些,便用内力开始烘干。
他一边道:“我已经和王氏、长孙氏的人取得了联系,明日我们先去一趟王氏。”
“听闻王氏的族长近些年年事已高,有意放权培养下一代,主脉的几个儿子如今分割着王氏的权柄?”
“不错,这几个人中间,以王三最为稳妥,反倒是年岁最长的王大性情稍显冲动,而王二其人,有些两面三刀之嫌。”
温柔幽幽弯唇:“那咱们就去见这个王二。”
王氏族长的老二王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