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看凌亦尽也不像追逐权利之辈,他更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看着无忧无虑的。
倏然,冷悠宁被凌亦尽猝不及防地拽到一旁的大树后,她一个趔趄,差点崴到脚。
“怎么了?”等站稳后,冷悠宁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
凌亦尽没有回答,伸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冷悠宁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座院子,昏暗的光线从门缝里射出来。
“霍齐还没睡。”凌亦尽轻声道。真是奇怪,霍齐不但没去金龙殿,而且还没睡。以前这个点,他都睡了呀。
“所以我们过不去了吗?”
“还有一条通道,但那条通道夜间比较危险,你怕不怕?”
“怎么个危险法?”
“可能会遇到毒蛇,或者吸血虫。”
“吸血虫是什么?”
“那种东西很讨厌,个头只有拇指大小,却无孔不入,只要被它沾到,身上就会起大包,然后过几天大包会变黑。如此一来……”
冷悠宁懂了,他们去围场肯定是去偷猎物的,如果明天执法堂发现猎物丢了,就会追查,而她和凌亦尽又恰好被吸血虫咬到,结局一目了然。
“要不我们去把霍齐引开?”冷悠宁提议。
“我跑不过他。”凌亦尽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冷悠宁有些想笑,她发现凌亦尽只要一不好意思就会挠头,果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你以前是怎么偷偷溜进去的?”过了片刻,冷悠宁不死心地问道。
“我以前都是从那条通道进去的。”凌亦尽又挠了一下头,感觉后面话还没说完,但他又止住了话头。
冷悠宁几乎秒懂。如果是他自己,他是可以避开毒蛇和吸血虫的,但带上一个废柴就不好说了。
凌亦尽沉吟片刻,想了一个办法,“一会如果我们万一被发现,你就赶紧往回跑,我来拖住霍齐。”
冷悠宁双眸一亮,却坚定道,“不不,如果我们万一被发现,你拖住他可以,但我要进围场,不往回跑。”
那蛇怪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别真给饿死,圣物就完蛋了。
凌亦尽的眸光微动,他感觉失忆后的少宫主怎么有了几分他的执着?他哪里知道冷悠宁只所以这么执着是因为有苦衷啊。
“好。”凌亦尽答应了下来,“不过你进入围场后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或者花谦洛来找你再深入。”
“为何?”
“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里面有很多大型的猎物,它们很凶猛。”
冷悠宁一愣,这点她倒是没考虑过。自打冰魔蟒在她空间里活过来之后,就打开了另一扇世界大门。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俩个达成共识,狼狈为奸的货看看天空,等月亮一钻入云层,立马从树后面跑出去,步调一致,配合默契,简直就像合作过无数次一样。
就连凌亦尽都觉得很惊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一面。他忽然觉得她其实也挺可爱的,像小妹妹。这个念头闪过,凌亦尽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让她做他妹妹这个想法真不错。
就是不知,要是二长老知道他把未来媳妇变成了妹妹会不会气的吐血。
冷悠宁已经能看见小院旁的那个入口处,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看来做贼这种事,也是需要锻炼的。
距离近了,她甚至能隐约听见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来,喝!”这是霍齐的声音,冷悠宁还有印象。
“来,老齐,我们不醉不归!”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听年纪跟霍齐差不多,但冷悠宁不认识。
这时,凌亦尽对她伸出四个指头。
冷悠宁恍然大悟,原来是四长老,那不就是刘婉沁的师傅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冷悠宁又猛地被凌亦尽拽到距离入口处不远的灌木丛里,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后面赶来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谁在哪里?”那人大喝一声。
凌亦尽慌忙将冷悠宁往里一推,用眼神示意她走。
冷悠宁不再犹豫,匍匐着爬入围场。
而外面的动静马上惊动了里面喝酒的四长老和霍齐,二人纷纷闪现到院外。
凌亦尽自知已经暴露,却没有束手就擒,而是从一旁逃走。他猜那个人是来找四长老的,毕竟在刘婉沁的屋子里抓到一个外面的中年男人,肯定是要让要让四长老知道的。
“小贼哪里跑?”霍齐冷喝一声,追了出去。
四长老见此,也要追出去,却被执法堂的弟子叫住,“四长老,宫主在金龙殿等你。”
“好,是出什么事了吗?”四长老收回目光,看向那名弟子。
“四长老去看看就知道了。”
四长老没再说什么,身形一动,一道光芒一闪,他就在原地消失了。
执法堂的弟子看了眼凌亦尽逃跑的方向后,摇了摇头,这个凌亦尽,还真是让人头疼。
金龙殿。
此刻的金龙殿亮如白昼,四面墙壁上放置了几十颗夜明珠。这些夜明珠比冷悠宁偷的那颗还要大,光线自然也更亮。
殿内站满了各大长老和执法堂一众人等。
宫主坐在最上首,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好像所有的怒气都在昨夜释放完了。
刘婉沁跪在大殿正中央,哪怕她极力克制,身体还是微微发颤。或许,别人会以为她是在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她这会儿倒是很想感谢花谦洛这个偷窥者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借刀杀人……
刘婉沁的念头倏然一转,花谦洛为何会偷偷躲在她的房顶偷看她,难道他……莫名的,刘婉沁的心神一荡。
天冥宫的人都知道,花谦洛虽然不像古皓尘那样整天摆着一副冰山脸,但他也从未将任何一个女子看在眼里。哪怕他莫名其妙参加了守护者选拔并成功当选,他对冷悠宁也不假辞色。
难道,他心中一直喜欢的是她?喜欢到偷窥她,那他得有多喜欢她?
刘婉沁心中既得意又有些愧疚,得意的是,成了冷悠宁的守护者又如何?他心中爱的是她!愧疚的是,她喜欢的是傅无痕,注定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不过,她决定日后对他好一点。
刘海西站在刘婉沁边上,身上被一股无形的绳索束缚着,神色倒是坦然,仿佛他不是偷盗圣物的嫌疑人,他只是来串门的。
而事实上,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反正他们找不出证据就不能将他怎么样。再者,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就说他今天才来的,他们能奈他何?刘海西有恃无恐地想着。
在宫主的下首,花谦洛比长老们的待遇都好,他有一张舒服的椅子坐着。只是他过于慵懒的坐姿显得很是百无聊赖,其实他心中心急如焚,不知道少宫主和凌亦尽俩人干什么好玩的去了。他后悔自己来报信了,他应该让凌亦尽……那个家伙……
花谦洛的念头戛然而止,霍然坐直身子,目瞪口呆地望向被霍齐扔到地上的凌亦尽。
真没用,怎么被抓了?冷悠宁呢?花谦洛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冷悠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亦尽和花谦洛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视线。这一细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一旁三长老的眼睛,他感觉这俩人今天很不对劲,他们什么时候生出了默契来?
而二长老却仰头看天花板,捶胸顿足,造孽啊!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
“怎么回事?”宫主瞥了眼凌亦尽,问霍齐。
“回宫主,这小子又想溜进围场,被我当场抓获了。”霍齐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就爱看这些自命不凡的守护者挨罚。
“凌亦尽,你怎么不长记性?围场里有什么?让你那么流连忘返,念念不忘?”宫主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我以为,你成了守护者后会收收心,你倒好,变本加厉,难怪少宫主会冷落你。还是老规矩,五十鞭子……”宫主停顿了一下,“这次让少宫主照顾你。”
花谦洛震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踏马不是故意给他们二人制造亲密的独处机会吗?
二长老立马收回看天花板的目光,激动又感激地看向宫主,宫主果然是懂他的,宫主还是那么好,那么善解人意。
这小子因祸得福,五十鞭挨的太值了,二长老心中仰天大笑。
其他人已经对宫主诸如此类的做法见怪不怪,脸上没什么反应。
但早霍齐片刻进入金龙殿的四长老却神色凝重,酒一下子就醒了。可惜他一直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宫主也没拿正眼瞧他,显然是气急了。
四长老的目光不断落在刘海西和跪着的刘婉沁的背影上,大脑展开无限想象。婉沁这丫头私会男人被抓了?天冥宫好像没权管这个吧?
哎呀,都怪他这个当师傅的平时对弟子关心不够,才让她小小年纪就……四长老有些悔恨交加,不经意间瞥见一旁咬牙切齿的晋安,他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没用的孽障,追了那么久,一个小师妹都追不到,要是他早将这丫头拿下,哪有今天这事?
想着想着,四长老倏然想起另一件事,不是说这丫头心悦傅无痕那小子吗?虽说傅无痕现在是少宫主的人了……四长老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宫主一眼,心生怨念,这个老太婆,真是可恶,将整个天冥宫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全都搜罗到少宫主的帐下……
一个捡回来的弃女加废物而已,她怎么配得上?别说六个了,就是一个她也不配!
四长老越想越气,越想越远。
凌亦尽却逐渐无语,让少宫主照顾他?怎么照顾?替他擦拭受伤的背?开玩笑,他才不要,身体只有很亲密的人才能看。
花谦洛自知刚才的反应大了些,他环视一圈,见大家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他赶紧往前挪了两步。
凌亦尽心中一喜,这混蛋刚才果然看懂他的眼神了。
“去围场找她。”凌亦尽的声音又急又轻,但花谦洛还是听到了,瞳仁不禁一宿,这个神经病,他带她去围场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想害死她吗?
花谦洛根本无暇思考,他欻地站起身,身形一闪就掠出了大殿,动作之快,就算宫主想叫住他都没来得及。
其他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眼中,好像花谦洛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好奇凌亦尽,这才往前靠了一下,然后就急不可耐地跑了。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马上被拉回,只见宫主苍老的面容似乎僵了一下后,挥了挥胳膊。
执法堂的人立刻会意,其中俩人上前将凌亦尽带走。
等凌亦尽出了大殿,宫主的目光重新落在刘海西身上。
刘海西立马问道,“你们为何抓我?”
“你偷盗天冥宫的圣物……”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偷你天冥宫的圣物了?你们天冥宫的圣物那么容易被偷的吗?看来天冥宫的防守不过如此。”刘海西反将天冥宫嘲讽了一通。
四长老下巴差点惊掉,偷圣物?婉沁那丫头怎么会跟偷圣物的人搅和到一块去的?难怪宫主找了那么就都没找到人,原来是被这丫头给藏起来了!四长老痛心疾首。
话说冷悠宁等霍齐那些人离开后,就直奔围场深处而去。她开始见到的是一种长得像野兔,体型却比野兔大好几倍的动物。
蛇怪应该不挑食,冷悠宁一边想,一边动用神识将整个兔场全都收走。
高处,一道黑影刚要掠过,见一大片围场忽然变成一块空空的泥土地,惊的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冷悠宁收完兔场后,继续前行,丝毫没觉察到上空有一双幽深的眸子正追随着她的身影。
接下来是野猪、再接下来是一种体型像牛,但应该不是牛的动物。冷悠宁发现,越往深处走,动物的体型越大,她猜这是为了安全起见。
冷悠宁一路走,一路收,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收了多少,她只想着,好不容易进来了能收多少就收多少,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