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金,帮我收拾一下这群人的装备,看起来还好的就搬到我车上去。”巴尼聂楚夫搓了搓手,能有这么强大的源石技艺,那装备理应来说不会差多少。
待几人将装备粗略挑拣了一下拿走后(藏在地下的也没放过),巴尼聂楚夫看了看,却发现大多还是很普通,就那几个源石媒介能够看,可以卖个好价钱,其它的就不太行了。
摇了摇头,巴尼聂楚夫转头去将几个人头值钱的佣兵的头割下来用袋子装上,手法之熟练让一旁看着的几个安东星人不禁抱着肩膀揉搓了一下。
“你们……这里的作风都这么彪悍吗?”瓦莱金看着巴尼聂楚夫手里装着人头的袋子问道。
“嗯?还行吧,在这呆久了你会发现这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巴尼聂楚夫另一只空着的手对着他摆了摆,“就拿我这次的雇主来说,运送的还是人类实验素体。”
“嘶……”瓦莱金差点没绷住,本来以为在安东星看到的血肉飞溅已经够恐怖的了,毕竟安东星可没有割头换钱的说法和任务,看来他还是小看人类折磨同胞的行为底线了。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巴尼聂楚夫头也不回的说道,上车后将袋子扔到副驾的下面,车子后面的座位和后备箱则是堆满了收缴来的装备。
发动引擎,叫上了还在发呆的莉莉女士,就这么满载而归回到车队里,这天气没了那个装置后能见度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了,大老远的就能看到那硕大的pUmA和待在那周围的车队。
巴尼聂楚夫转头看了眼卡捷琳娜,这孩子还处在昏睡中,等出去这片污染区后看能不能给检查一下也没有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泰拉人的体质很强,但毕竟是孩子,检查还是有必要的。
想到这,巴尼聂楚夫不由得将油门踩得更深了。
……
好在之后并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将车队一路安全送到克洛维那城之后,直到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子前,莉莉才将尾款交付并让他们离开。就是那个脸,除了表面上的笑脸以外,还有点难绷的意味,看来还是对那个装置念念不忘,估计之后会派人出去看看能不能回收回来吧。
瓦莱金他们也在离开克洛维那城之后便通过传送门离开了,而巴尼聂楚夫也没有那个想法去追查维也纳公司干什么人体实验,这对他不重要,他也不是圣人,没有义务去拯救他们,更何况真这么做了,万一以后自己的单子都没了怎么办?
只能说,为了赚钱,适当的放下自己的良知是必要的,在泰拉的日子不过是一场肮脏的游戏,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玩家,心不脏点,都不好活下去。
至于卡捷琳娜,在出了源石无人区后没多远,巴尼聂楚夫就停下车让车队休整一下,顺带将这孩子的身体检查了一下,好在只是脑袋磕到了有点脑震荡,其他的并没有大碍。
这孩子到现在都还在呼呼大睡呢。
巴尼聂楚夫看着卡捷琳娜的睡颜,不由得感到有些温馨,在夕阳的照耀下,她是那样的安详,仿佛这才是孩子的真面貌……不对,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摇摇脑袋,自己在这里生活久了,连对孩子本来的印象都改变了吗?
说的也是,这片大地的残酷,连小孩都开始扭曲,变得和野生动物一样,信奉黑暗森林、丛林法则,不再拥有那份稀有的天真和谐,又或者说,在这片大地上,拥有这种性格的人,又仿佛成为了一种过错。至少在他所见的人里,没几个人手上会没有人命的,换种说法,这片大地的人手握人命都是常见的,而在杀过人之后,又怎会有那些平和的性格?
慢慢停下车,欣赏这不多见的好看的夕阳,巴尼聂楚夫撕开了一个棒棒糖的包装纸,将其塞入口中品尝,思索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包装纸的沙沙声将卡捷琳娜吵醒了,又或者是她睡够了,她悠悠转醒,睁眼便是那片夕阳,不刺眼,温暖又柔和。
“醒了?”巴尼聂楚夫小声而又温柔的说道。
“唔……这里是……?”
“克洛维那城外五十里,我们已经把那个任务完成了。”
“啊……那我这是?”
“昏过去了,那个源石造物将石头砸在车上,将你震起来磕到了脑袋,昏过去一天多,直到现在。”巴尼聂楚夫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当时看你头上流血了还吓了一跳,好在只是头皮被擦破了,脑子有点脑震荡外就没啥事了。”
卡捷琳娜摸到了脑袋上的绷带,脑子有些转过来了。
“这样么,感觉我没有帮上什么忙啊……”
“没事,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巴尼聂楚夫伸出左手轻轻摸了摸卡捷琳娜的脑袋,“你已经将那个该死的源石造物拖得够久的了,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从本质上来说,这是我的错才对,没有对任务的危险情况有个大概了解,就这么让你坐这辆车去打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这,这样吗?”巴尼聂楚夫这一波自揽责任把她搞不会了。
“是真的,孩子,你不必感到自责。”巴尼聂楚夫微笑着说道,他的笑容好似有一种魔力,将有些不安的卡捷琳娜安抚下来。
卡捷琳娜看着搭在她头上的手,将其拿下来捧着,看着这双已经有些裂痕的手,过了一会儿,她向巴尼聂楚夫问道,能不能抱着她。
“当然,为什么不呢?”巴尼聂楚夫没有拒绝小卡捷琳娜的要求,将她的安全带解开,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孩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双手抱住巴尼聂楚夫,沉默着。
“怎么了?”巴尼聂楚夫看她这样子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问一问怎么回事。
“没事……”
“说出来吧,有些事压在心里也不好,如果可以,我很乐意当作你的垃圾桶,听听你的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好吗?”
“……我,我就是……”卡捷琳娜停顿了一下,又把头埋在巴尼聂楚夫的胸怀里,“我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样啊……”巴尼聂楚夫抚摸着卡捷琳娜的脑袋和后背,她有些微微的颤抖——那是对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受伤昏迷,对此有恐惧也是正常的反应,要是她还很兴奋,那他真的要重新定义一下萨卡兹这个种族了,dNA里究竟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慢慢习惯就好。”巴尼聂楚夫看着夕阳说道,红光洒在他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慈祥的光芒,“面对死亡,恐惧是正常的,我也害怕过,到后来就慢慢习惯了,直到现在的麻木不仁……这种东西,就是当佣兵所必须经历的。萨卡兹除了当佣兵,很难有什么其它更好的职业比得过这个。你很幸运,还有我,让我们一起面对它,总比你自己一个人面对强,你说是不是?”
怀里的动静停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细若蚊声的回答:“嗯……”
这一切终究是会度过去的。
在巴尼聂楚夫的照顾下,卡捷琳娜相比同年龄的萨卡兹来说,没有那么的阴险狡诈,但她的童年最起码是比他们更快乐的,环境也还算是相对安全,没有什么太大的生存威胁。对此,卡捷琳娜也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情况已经是比其它萨卡兹好太多了,就武器装备来说,别的萨卡兹只有从萨科塔那里抢来的制式铳械,或者是来路不明的法杖、媒介。而她呢?坐在装甲车里可比在外面徒步走路或者开车安全多了,能够防住那些铳械的子弹和法术攻击的装甲是她最好的慰籍,能够撕碎敌人血肉的火炮是她最大的自信。
但这次的源石造物的防御属实是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实在是没想到,无往不利的火炮会有打不动敌人的一天,直到长钉导弹取得了些成效才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恢复起来的石块却又不得不让她再次绷紧了脑袋中的那根弦,直到昏迷前,她都一直强撑着,害怕自己一睡不醒,睡下去的那一刻,她还是抱着绝望的心情,一点一点的看着世界变得黑暗,逐渐的被吞没视线……
但好在,她醒来了,熟悉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视野里,包括他。
但她也害怕,下次的昏迷会让她死亡,现在的她不仅担忧巴尼聂楚夫,也担心自己的性命。
“这不是挺好的吗?当佣兵就是要惜命才行,不然有钱拿没命花,这也不行啊,你说是吧。”巴尼聂楚夫安慰道,“或许在未来,你的这种惜命的犹豫能够保住你的命。”
“不是说战场上不允许有犹豫吗?”
“这也要分情况对待。”巴尼聂楚夫叹了口气,与怀中的孩子对上了眼睛,“有些时候不经过思考的行动反而是成为害死自己甚至葬送整支队伍的关键,这种时候,犹豫反而尤为可贵,是这种直觉让你能够活下来,保证任务的顺利进行。”
“唔……”卡捷琳娜低下头去,又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怎么,还没睡够?”
“……”
“那就再睡会吧(小声)……”
广袤的荒原上,唯有这一辆斯巴鲁停在这,承载着二人的惬意,欣赏着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