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王庭,一片焦土之上,余烬未灭,热气腾腾。谢明微身披黑色大氅,内着鎏金战甲,脚踏玄铁战靴,靴底狠戾地碾碎三寸厚的灰烬,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敌虏的尸骨上,带着冷酷与决绝。
她低垂着头,拾起半截鎏金箭矢,那箭杆上银蝶纹闪烁,宛如裴昭那双含恨而逝的眼睛,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禀陛下,北境军正在三十里外扎营。”斥候单膝跪地,身上甲胄缝里渗着冰碴,双手颤抖着呈上染血的羊皮舆图。
谢明微的鎏金护甲划过舆图裂痕,动作利落而果断,将整张地图按进炭盆。焦糊味弥漫开来,灰烬中竟隐隐显现出血色脉络,正是沈言绘制的西戎地下粮道。
“告诉萧将军,朕的规矩...”谢明微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她踩着炭灰走向囚车,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沈砚舟腕间新铸的寒铁锁链因她的靠近而绷直,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指尖在车辕上刻下细密的纹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夜色渐浓,如同墨染一般深沉。北境军营的火把连成赤色的蟒蛇,蜿蜒盘旋在黑暗中。萧明凰单膝跪在御帐前,捧着的鎏金木匣渗出腥臭的黑血。
谢明微挑起匣盖,西戎太子狰狞的头颅下,赫然压着半块玄甲军虎符——那是月前“战死”的先锋营统领的信物。
“萧将军这份礼,倒是比西戎王的求降书更烫手。”谢明微挥剑劈开木匣,夹层里的密信飘落,盖着北境狼头印。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萧明凰的眼睛,冷冷说道:“不如说说,你兄长当年是怎么在饮马河底给玄甲军铁锁连舟的?”
萧明凰咬紧牙关,蛇矛突然刺入冻土,矛身机关弹开,露出内藏的青铜密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而决绝:
“末将愿以十万北境铁骑为质,换陛下开启饮马河秘库。那里封存着先帝灭萧氏时...咳咳...私藏的八十万石军粮。”
沈砚舟的囚车剧烈摇晃起来,寒铁锁链在车辕上刮出火星。谢明微反手将密钥掷入冰河,溅起的水花中浮起肿胀的尸首——竟是本该驻守粮道的玄甲军副将,腰间还别着裴昭的银蝶荷包。
“传令三军。”谢明微的箭尖抵住萧明凰的咽喉,声音冰冷如霜,“明日辰时,用北境军的血,祭饮马河亡魂。”
五更天的号角刺破寒雾,沈砚舟的囚车已立在冰河中央。他望着对岸严阵以待的北境铁骑,忽然咬破舌尖,在冰面上写起血书。
谢明微的玄铁战靴碾碎第一个字时,冰层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凿击声。
“陛下可听过冰河沉银?”沈砚舟染血的齿间吐出白雾,声音低沉而沙哑,“您脚下三十丈,埋着萧氏皇族百年积攒的...”话音未落,整条饮马河突然塌陷,冰层下的青铜闸门轰然开启。
北境铁骑的冲锋戛然而止,冲在最前的重甲骑兵连人带马坠入冰窟,后军收势不及撞作一团。
谢明微的鸣镝箭升空而起,两岸密林里窜出三千弩手,浸透火油的箭雨将北境军旗点燃。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战场。
“萧姑娘可知...”谢明微扯起沈砚舟的衣领,将他半个身子探出冰窟,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你兄长当年在此处坑杀的五万降卒,今日倒成了绝佳燃料?”
冰窟下的尸骸遇火即燃,腐尸油脂将整条饮马河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萧明凰奋力劈开火墙,但谢明微的玄甲军已包抄后路。
当北境军最后的战旗焚毁时,沈砚舟突然挣断锁链,寒铁碎片刺入谢明微护心镜缝隙。
“陛下漏算了...”他染血的手掌按在冰面,底下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与绝望,“萧氏秘库的八十万石粮,早被换成硝石硫磺。”
震天巨响中,饮马河化作一片火海。谢明微拽着沈砚舟跃上浮冰时,对岸山崖滚落万千巨石——正是她三日前派去断北境退路的精兵。玄甲军阵中突然竖起降旗,幸存的北境残部竟与西戎溃军合流。
“好棋局。”谢明微在火光中割断沈砚舟的脚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爱卿忘了...”她突然将人推下山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朕最擅长的,便是破局重生。”
三日后,西戎故地升起玄甲军旗。谢明微立在重建的烽燧台上,身旁站着身披铠甲的萧明凰。沈砚舟的寒铁镣铐换成了陨星铁所制,每道锁眼都铸着玄夜司的獬豸纹。她的眼神坚毅而冷峻,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与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