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尽头的青铜玄武像高达三丈,龟甲纹路在幽蓝水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谢明微残臂的青铜血管突然自主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蛇群朝着雕像方向延展。
江怀砚的雁翎刀\"惊鸿\"突然脱手飞出,刀尖插入玄武左眼时,整座雕像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低吼。
\"坎三离七,走乾位!\"
谢明微的血掌按在玄武背甲凹陷处,青铜血管与机关脉络相接的瞬间,三十六组青铜齿轮从雕像腹中弹出。每个齿轮都刻着《洛书》方位,齿牙间残留着暗褐色血痂——这些机关竟是用活人鲜血润滑的!
当最后一组\"天芮星\"齿轮归位时,玄武口中吐出颗夜明珠。珠体内部悬浮着半卷《焚天诀》真迹,泛黄的绢帛在珠光中显出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江怀砚的刀柄暗纹突然渗出赤红液体,与真迹末页的残缺图谱相接后,竟在空中投射出立体的火焰图腾。
\"原来父亲将焚天焰最后一式...\"谢明微的残爪捏碎珠壳,取出绢帛的手突然颤抖,
\"刻在了东夷暗卫的传承刀法里。\"
记忆如毒刺般扎入脑海——八岁生辰那夜,父亲萧无涯蘸着人血在密室墙上演算的身影,与此刻空中浮动的火焰图腾完美重合。
地宫穹顶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细沙从玄武像的鳞片缝隙倾泻而下。阿娜尔罕的声音经过三十六个青铜扩音瓮的折射,化作无数重叠的鬼魅回响:\"好妹妹可知,焚天焰大成需祭至亲血脉?你父亲当年舍不得烧你,如今这因果...\"
谢明微将夜明珠残片按入玄武右眼,珠光穿透雕像胸腔时显露出令人窒息的真相——玄武腹中堆叠着数百具孩童骸骨,每具胸骨都刻着萧氏族徽!流沙骤停的刹那,密道石壁轰然洞开,腐臭的檀香气味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江怀砚的刀尖扫过密道壁灯,火光照亮层层叠叠的抓痕。谢明微的指尖抚过某处\"萧\"字刻痕,金钗划过的沟壑里嵌着干涸的胭脂——正是她八岁那年被掳入地宫时,用母亲遗物的金钗蘸着唇脂刻下的求救信号。
\"三年前我在此处...\"江怀砚突然单膝跪地,同命蛊的红斑如蛛网爬上脖颈,\"见到这痕迹时,还以为是前朝囚徒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雁翎刀柄浮现的\"砚\"字水印正在渗出血珠,与墙缝渗出的青铜液体交融成诡异的紫黑色。
扎合台寝殿的乌木门缓缓开启,十二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每盏灯笼都用整张少女背皮制成,绘着《焚天诀》不同招式的经脉图,灯芯竟是浸泡在尸油中的翡翠狼首。
谢明微耳后的青铜鳞甲突然竖立,那些鳞片缝隙里钻出细如发丝的青铜蛊虫,朝着王座方向疯狂扭动。
白虎皮王座上,扎合台的尸身保持着端坐姿态。他空洞的眼窝里塞着两颗夜明珠,与玄武像吐出的那颗形成三角共鸣。阿娜尔罕的机械足踝从梁上垂下,翡翠义眼射出的幽光扫过谢明微心口:
\"妹妹可知这白虎皮从何而来?正是你父亲最疼爱的坐骑'追电',被活剥时还护着藏在腹中的...\"
谢明微的残臂突然暴长三尺,青铜利爪直取白虎额间的翡翠。当爪尖触及宝石的刹那,整张虎皮突然立起,露出腹腔内镶嵌的青铜机括——三百六十枚淬毒狼牙箭蓄势待发,箭尾的铜哨竟与她腕间银铃同频共振!
江怀砚的\"惊鸿式\"划出七道残影,刀气织就的屏障将毒箭尽数绞碎。谢明微趁机跃上王座,残臂插入扎合台尸身的胸腔。
腐烂的肋骨间藏着的青铜匣内,静静躺着半枚染血的玉玲珑——与她母亲临终前咬碎的那枚残片恰好能拼合成完整机关钥。
\"原来萧氏血脉不是钥匙...\"她将玉玲珑按入白虎额间翡翠,寝殿地面突然浮现星图,\"而是锁住这修罗杀场的最后一道封印!\"
阿娜尔罕的银丝突然缠住江怀砚脚踝,将他拖向正在开启的机关深渊。谢明微的青铜蛊虫化作锁链缠住雁翎刀,却在触及同命蛊红斑时突然僵直——两人的血脉竟在此刻通过蛊毒相连,江怀砚刀柄的\"砚\"字水印开始逆向流转,显露出深藏二十年的篆文:
\"癸未年七月初七,萧氏女明微托孤于江氏暗卫。\"
整座寝殿开始崩塌,星图对应的二十八宿方位接连爆开地火。谢明微的青铜鳞甲完全覆盖左半身,残臂化作三丈长的机关锁链缠住江怀砚的腰身。
当两人坠入新裂开的地缝时,她看见幼年刻下的\"萧\"字正在火海中融化,金钗的痕迹渗出青铜液体,在空中凝成父亲临终前未完成的焚天焰第九重——
那根本不是武学心法,而是以血脉为引、机关为媒的弑神杀阵!
阿娜尔罕的狂笑从地心传来,伴随无数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你以为逃得掉吗?当双月同天之时...\"她的声音突然被岩浆吞没,谢明微在最后时刻将玉玲珑塞入江怀砚口中,青铜化的左眼看见三百里外,真正的金狼王陵正在月华下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