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脚步止在楼道间。
看见江书晚靠近梁听雪的刹那,脸色骤冷。
他敲着楼梯金属扶手,声响不轻不重地在空间里漾开。
江书晚抬头,两个男人就这么对视上。
盯着楼上傲慢骄矜的贵公子,江书晚视线不避不移。
这是第三次,他看见梁听雪哭。
这回他没有再退让的理由。“梁听雪,起来,跟我走。”
“阿崇,你在这儿吗?”
此时楼上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带出些许光线。
下一秒,走廊灯应声亮起,黎岁带着娇嗔的声音飘了过来。
“阿崇,在这里干什么,欢迎宴都开始了。”
黎岁走进应急通道,循着秦崇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梁听雪和江书晚,眉梢微扬。
“听雪,你说你有事,就是和这位江律师有约?”
她笑得饶有兴致,“你跟这位江律师关系还真好。”
梁听雪不知道为什么楼道里突然变得这么热闹。
但听经黎岁声音的刹那,她将眼泪擦干,抬起头。
江书晚适时地伸手,手掌在她臂弯处撑了一下。
“还好吗。”
梁听雪扶着江书晚站起来,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掌,又立刻松开。
“我没事。谢谢。”
朝楼上走到黎岁面前,冷嘲,“我跟江律师的关系,好的过你和我老公?”
“听雪,今天可是梁老师的欢迎宴,你有什么个人情绪,能不能......”
黎岁话没说完,一道掌风狠狠刮向她的脸颊。
“啪!”
骨骼肌肉碰撞的声响,清脆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黎岁愣住了,伸手捂住脸,即刻楚楚可怜地盈上泪光,往秦崇怀中一躲。
“听雪,你为什么打我?”
这不是在梁慕清面前,她还有什么好顾及?
“梁听雪你在做什么?”秦崇皱起眉。
哦。
忘了还有个黎岁的救世主在场。
梁听雪冷冷笑,“难怪秦公子要隐婚。宠小三宠到老丈人面前还不被发现,很刺激吧?”
秦崇眉目阴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梁听雪盯着男人怀里的人,“黎岁,抢东西抢上瘾了是吗?抢男人不够,还要抢爸爸。”
“你这么有本事。那麻烦你让秦崇跟我离婚。这婚能离,我认你这个姐!”
黎岁退无可退,在秦崇怀中彻底哭成了泪人,“阿崇,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听雪这样误会我?”
秦崇眉目沉沉,拽开她,“够了,打人还嚣张上了?!”
梁听雪怒极反笑,“我还就打她了。你心疼,那你打回来!”
她撩开自己鬓边的发,将脸送到秦崇面前,恨意从她紧抿的唇角,吊起的眉梢丝丝缕缕倾泻。
“来,你打。”
女人满脸的怒与恨,眸光寒冷得像要将人冻住,刚哭过的眼眸,又将委屈暴露的彻彻底底。
抛开大度理性,露出所有情绪,不加掩饰,模样横冲直撞打进他的眼底,无缘由将他的心疼全都勾起。
偏偏有江书晚碍眼地站在她身后,偏偏她说,“有本事让秦崇跟我离婚。”
秦崇凛凛冷笑,“你觉得现在有人给你撑腰是吗?”
天旋地转,梁听雪突然觉得,再说一句都好多余。
她扭头,径直拽住江书晚的衣袖离开。
“梁听雪,你站住。”
察觉秦崇想追过去的动作时,黎岁眉心一皱,猛地将自己的身体重心靠过去,“阿崇,我头好疼,好像很有模糊的记忆片段......”
秦崇视线猛地抽回,落在黎岁皱紧眉头的脸上,立刻将人扶稳,“想到什么了?”
......
富春酒楼一旁是人工湖。
以前一家人吃饱就会来湖边散步。
那时候,梁听白老要跟她赛跑。
前面的他们在追逐,一双父母在身后,喊他们小心,一路是笑。
冷风倏然袭面,像一记耳光,将她从回忆里抽醒。
眼眶陡然又发酸,下一秒,身前的视线被阻隔,冷风也被男人阻断,江书晚就这么将她环在胸前,用宽大的外衣,裹住她。
“别再哭了。”语气温柔又带着些许命令。
她麻木留下两行泪,想推开,“江律师,别。我身上刚刚被菜汁沾上了。别又弄脏你的外套。”
江书晚笑,“我不介意接受第二件你赔给我的衣服。”
这是第几回?
他像带着光亮的神,将她从不堪漩涡里拯救出来。
“就当是满足我的心心念念,让我抱一会你。”
谁会在生活摇摇欲坠时,拒绝温暖踏实的怀抱?
可梁听雪的脚步仍是坚决地朝后撤,她不是没有分寸感的人。
江书晚没勉强,只不过胸腔中顶着的那一股闷气,愈加澎湃。
“上车吧。天冷。”
回到车上,江书晚从中控台的暗格中掏出了一枚U盘。
递给她。
梁听雪疑惑地侧目。
“这是秦先生在婚内和女孩子纠缠不清的证据。”
她心里猛然一沉。
江书晚认真看着她,“之前你不让我插手,我也不希望给你留下不择手段的印象,所以没给你。”
“现在我打算交给你,你想怎么用,你决定。”
那是一枚金属磨砂U盘,冷冷泛着幽光。
梁听雪心间一寸寸发胀,眼眶也跟着酸,这哪是不耗费功夫能查到的证据。
她何德何能,让江书晚帮到这个份上。
她沉眉的表情让江书晚敏锐感觉到她又要哭,心里又万分清楚,她又在觉得受不起。
“我可不是白帮你。后天这边有个Ipo项目的合规尽调转场,我需要访谈一些海外高层和供应商,想请你帮我做翻译。”
梁听雪侧目,“什么语言?”
“英文。”
“英文?”她困惑,“江律师不是剑桥毕业的?”
江书晚,“虽然我是听得懂,但是保荐机构的经理也会去,我可没时间一边做面谈,还一边给他们做翻译。”
梁听雪明白了,虽然知道做一场翻译的劳务费和江书晚给的这份资料,根本不等价。
但她仍然觉得好接受得多,笑了笑,“没问题,以后有需求随时呼我。”
......
转天,方洲集团。
秦崇到得晚,重要会议从上午十点排到了下午三点。
中午好不容易有个间隙,季骁递上了从科技西城送回来的录音笔。
这是一款老式录音笔,市面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了,数据修复并不容易。
“秦总,最后一段5个小时的录音,已经修复好了,音频做了备份,发到您邮箱上了。”
秦崇脱下西装的动作在听到这话时顿了一秒,继而利索地将西装搁到季骁手上。
“5个小时?”
季骁,“挑重点倍速听,1个小时就够。”
他重新坐了下来,“好。你先帮我挪开下一个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