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寡妇走后,徐昭英就和陈老头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你做的好事,为什么要我儿子替你承受?”
“那可是十几年呀!”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
“我儿这辈子都被你毁了!”
她气得脸色发青,胸口郁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陈老头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如果他没有接受劳改过,他或许还会考虑主动承认是他挖了陈勇家的坟。
但他经历了劳改的三个月后,他真的不想要再进去的。
那里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吃得比猪差,睡得比牛差,干得比驴累。
完全没有尊严可言。
他这辈子也不要再承受那样的生活了。
反正没有人看见那坟墓是他挖的,他才不会傻傻去自爆自己。
他想到这,眼底凶光毕露,语气中带着威胁,“管住你的嘴,别乱说话就行。”
“否则我饶不了你。”
徐昭英睚眦欲裂,“那可是你的儿子!”
“他凭什么要帮你承受你的罪孽?”
陈老头额头青筋暴起,“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了嘛?”
“我说了让你管住嘴巴!”
“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了,有你好受!”
徐昭英冷笑了一声,“敢做不敢当?”
“你算什么男人?”
陈老头没忍住,拿起烟杆直接敲了过去,徐昭英惊呼了一声,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小包。
“下次再不长记性,就不是鼓起一个小包那么简单了。”
陈老头背着手去别的房间睡觉了。
徐昭英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却发现根本止不住眼泪。
她辛辛苦苦才养大的儿子,为什么要帮他顶罪?
她也是去劳改过的,知道那些监工也是看人下碟。
年轻人做错事受罚,他们根本不会心软,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打人。
年纪大的罪犯,他们还会顾虑一些。
她翻来想去,听着房间里面传来响亮的呼噜声,拖着还没痊愈的断腿,艰难爬到门口。
钱素兰正好路过,见状想要开口说话,便看见徐昭英对了她做一个“嘘”的手势。
钱素兰只能闭着嘴巴,凑上前,就听见徐昭英小声道:“大队长家的,你能不能帮我叫牛车送我去公社?”
“我有事找书记说。”
钱素兰直觉这是大事,赶紧就去和自家男人说了。
大队长很快就帮忙安排了一辆牛车,将徐昭英抱上牛车去了公社。
徐昭英顺利见到了公社书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
“书记,是我家老头挖了陈勇家的坟。”
“我儿子全程都没参与。”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将我儿子放出来?”
“呜呜呜……”
公社书记:……
他没想到林听的办法这么快就见效了。
他压住内息的激动,严肃道:“徐昭英同志,你不能为了你儿子随便污蔑别人。”
“顶罪也得一种错误。”
徐昭英信誓旦旦,“我没有污蔑他。”
“真是他干的!”
“那天晚上他偷偷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我还问他去干什么了,他没说。”
“后面我让我儿子去打听也没打听到了什么回来,之后才知道是陈勇家的坟被挖了。”
“我和他几十年夫妻,我了解他。”
“这件事要不是他干的,他不会这么心虚。”
“而且他在家里还威胁我不要出去乱说。”
“年纪大的人真的只判一两年吗?”
“我担心他以后出来会收拾我,你们能不能判他多几年?”
这样他年纪更大了,就打不动人了。
书记:……
见过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还没见过雪上加霜的。
他看见徐昭英脸上的惊恐不像是假的,只能暖心安慰,“我们会酌情处罚。”
“而且你还有儿子,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徐昭英确认道:“那我儿子现在能出来没?”
“等你男人落网承认是他做之后,你儿子就可以出来了。”
徐昭英惊愕,“万一他一直不承认呢?”
她儿子岂不是要在里面待一辈子?
“不会的,我们有办法。”
徐昭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想到了韩寡妇说的那些手段。
可怜她的儿白白替人承受了。
最后徐昭英被公社干事送回来,顺便将陈老头抓获了。
陈老头罕见的没有辩解,一言不发黑着脸被带走。
第二天陈明便被放了出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身上没有受伤。
也没有被拔掉指甲。
徐昭英拉着他哭了一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明也知道父亲出事了,小声道:“妈,爸可怎么办?”
徐昭英没好气,“你帮他顶罪他都没说怎么办,你管他干嘛?”
“你看看我额头上的包,就是他打的,他还威胁我不让我乱说话。”
“明明就是他做的事,为什么要你顶罪?”
徐昭英现在只觉得恶人有恶报,全然不担心陈老头的处境。
陈明得知父亲在他被抓走时候的做法之后,也是一阵心寒,再也没打算管他了。
陈老头挖陈勇家的坟被抓传遍了整个青山大队!
大家对此都表示震惊,完全没想过会是他干的!
有人猜是陈明干的,甚至有人都怀疑到鬼身上,就是没有人想到是陈老头身上。
秦老太吐槽,“怪不得他还凑钱买纸烧给陈勇家的祖宗,原来他是心虚!”
田婶子若有所思,“这次徐昭英算不算大义灭亲?”
韩寡妇插了一嘴,“要我也选儿子。”
林听幽幽道:“我都说了,没有鬼,是人干的,你们这次总归相信了吧?”
秦老太应道:“花钱买纸烧给他们,就图个心安。”
“有没有鬼另说。”
她们正说这话,就看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自行车后座还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韩寡妇眼尖,“那不是铁蛋嘛?”
“他回来了?”
一听到铁蛋回来,林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先躲起来,她不想和陈礼碰面。
但很明显那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不是陈礼。
她也就没有急着躲起来了,而是站在人群后面看戏。
“铁蛋,你小叔呢?”韩寡妇打听道。
铁蛋一听到小叔,“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秦老太不明所以,“陈礼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