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邙大陆地处东海之滨,西边紧邻昏黄大陆,冰雪国处在东邙大陆的东北方,是东邙大陆最大的一个国,商都又坐落在冰雪国的东北角,这是地处飘渺界东邙大陆的一方边缘地带,常年冰雪覆盖。
冰雪国灵脉纵横,灵气充裕,古木参天,无人踏足的林地广袤遍布,物产丰盛,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的祥和景象。这里是茫茫东邙大陆之上,寥寥数处适合修炼的地域之一,只是外界鲜少有人知晓。是以如此广袤灵秀的冰雪国,修士却很少,只占了整个东邙大陆修士的百分之十不到。当然,这其中寒冷的气候,也有相当大一部分关系。
数百年来远离战火,和平宁静,让这里变得空前繁荣,东邙大陆其他地域的游历修士,偶尔路过冰雪国,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留住在此,潜心修炼。久而久之,口口相传间,慕名前来在此修炼的修士渐渐增多,使得这片民风淳朴彪悍的冰雪世界,形成了浓郁的修行炼体之风。
天麓书院是冰雪国影响最大,实力最为卓越,盛名享誉国内外的修炼圣地,也是商都最为繁华的所在。天麓书院每五年便会进行一次举国海选,择优录取天赋绝佳的少年弟子,进入书院修炼深造。眼见的,天麓书院五年一次的举国海选就要来临。
“嗒嗒嗒!”
触目都是皑皑白雪,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烁出美轮美奂的光彩,刺得人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星。古老蛮荒的林海大山,环抱着一条青石路,清脆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回荡。落满积雪的苍翠树冠,被压的低垂着,积雪被阳光融出一层薄薄的冰,覆在外面,透明而绚烂。
马车上,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少女,静静躺在中央。轻纱宫绣流水白裙的下摆,掩着浅褐色的鹿皮长靴,衬托出一幅玲珑有致的修长身形。少女面容精致,挑不出一丝瑕疵,乌黑的长长秀发,散落在轻纱宫绣流水白裙间。
少女睫毛抖动,悠悠醒转,外面的光亮让她很不适应,于是又闭上了眼睛。良久后再次缓缓睁开大大的眼睛,正要撑身而起。
“哎呦!”一声轻哎,少女使劲皱着眉头,再次躺了下去。
“别乱动,好好躺着,你受伤了。”
少女吃了一惊,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一侧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兽皮衣着打扮,黝黑宽阔的面颊,憨厚的笑中带着温暖。嗒嗒的马蹄声中,身体颠簸着,少女骨碌碌的大眼睛俏皮地眨呀眨的,开始打量起来。
“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冰雪国。”
“冰雪国?我怎么没听过?我怎么会来到冰雪国?”
“我打猎的时候,追逐一条红火狐,竟然不知不觉闯进了天麓山禁区深处,在天麓山巅冰角,发现了冰封在山内的你。我以为你已作古,原本打算就此离开,谁想你竟然睫毛抖动,差点吓死我!后来,我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破开冰壁,没成想,你竟然呼吸顺畅,身体绵软,只是受创严重昏迷不醒,于是我就把你背到了马车上。”
少女望着身侧憨厚的男子,大眼睛忽闪着,感激地冲着他点头致谢。
“对了,看你衣着打扮奇特,你是哪里人?你叫什么?你怎么来到了冰雪国?你又怎么重伤昏迷冰封在天麓山冰角?”憨厚的男子,好奇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的少女一愣一愣的。
“我是谁?我怎么来到了这里?我怎么受伤了?”少女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和困惑,使劲晃晃头,努力想着昨天。
“我是谁?我好像记得我有个动听的名字?我好像记得我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好像记得我生活在繁华帝国?我是受亿万城民景仰膜拜的圣女祭司?我拥有无上的法术神通?”
少女头痛欲裂,努力回想却依旧模模糊糊,缥缈迷蒙,像蒙着一层纱,窥不透看不明。少女抬起右手,想运转神力握住一缕光,但是她眼睛里此刻都是失望,她发现那是徒劳的。
“难道这都是幻觉?难道我不曾封疆裂土?难道我不曾统驭四方?我来自哪里?我到底是谁?”
“真的只是幻觉?那为何我脑海里始终是这样的念头,那为何朦胧中却又是那么真切详实……”
少女呢喃着,头痛欲裂,再次昏迷过去……
马车上,男子被惊得目瞪口呆,嘴角的涎水滴下老长。
昏迷的少女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不断抖动着,她的头顶上方折射出一幅幅妖艳离奇的画面。
一会儿是白雾迷蒙的皇宫金碧辉煌,雅致的假山亭榭绿树掩映,壮丽的人工湖鱼群游曳。湖畔,少女白色的袅娜身影翩翩起舞,周身白云缭绕,紫气腾腾。
一会儿是空旷的原野,神秘的祭台通天而立,祭台中央,是少女曼妙的身姿,头戴瑰美的七彩翎羽,身穿妖艳的长裙衣袍,项间挂着诡异的兽骨首饰,脸上涂着梦幻的亮光油彩,幕天席地的城民围着祭台顶礼膜拜。
一会儿又是少女凌空而立,精致的面颊上,眼神冰冷凌厉,及腰长发轻舞飞扬,血色的轻纱宫绣流水长裙喇喇作响。少女双臂挥动间,红色鹿皮长靴下,无尽的远方,流血漂橹,尸山骨海。
一会儿,那瘆人的景象不见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处处充满祥和宁静,少女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少年策马驰骋,欢快的清脆笑声在空中嬉戏飘荡。
接着,一个衣着华贵、眉目如烟笼罩的中年男子怒火中烧,一甩袍袖转身离去。少女被许多甲士押解,到了一处荒无人烟、野兽横行无忌,一眼望不到头的灰色山脉中。无数蛮荒猛兽毒虫,若潮水般向着山脉汹涌,前仆后继,绵延不绝。少女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在兽潮中若一片叶子,风雨飘摇,随时都会消散……
“哇!”马车上,男子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头晕目眩栽倒在少女身畔……
少女长长的睫毛簌簌抖动,一滴泪从精致到没有瑕疵的绝美脸上滑落。少女头顶上方的画面定格在倒地的一瞬间,然后画面碎为点点光,消失了。
面庞黝黑宽阔的男子倒在马车里,旁边轻纱宫绣流水白裙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滑动,掩住了长长的秀发,掩住了浅褐色的鹿皮长靴。
“嗒嗒嗒!”
清冷的夕阳很快就要隐没,清脆的马蹄声一路向东北,破败陈旧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
“小二!小,小二!再,再拿一坛酒来!”
“少主,您已经喝了七坛子啦……”
冰雪国商都一座临海的酒楼里,明猪正在狂喝烂饮,面前桌子上,七个坛子散落在几个菜碟子周围,一片杯盘狼藉。
“七,七坛子怎么啦?难道你怕我付不起酒钱?!”坐在桌旁的明猪摇晃着身子,头都未转过来,大着舌头呼喝道。
“少主您说的哪里话,只是您几个月来,整日这般饮酒……”
“哗啦!”明猪猛地一推手臂,碟子坛子倒了一桌,店小二一惊,瑟瑟发抖着将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口。
“既然不少你酒钱,休得啰里啰嗦,拿酒来!”
店小二赶紧应喏着,忙不迭转身,小跑着去柜上取酒,却迎面碰上一人走了过来,赶紧抱拳作揖,开口道:“国主,少主他……”
来人抬起手,轻轻摆了摆:“你下去吧。”
店小二如蒙大赦般呼一口气,忙忙地退到一边去了。
明猪单手提着酒坛子,底朝天使劲晃了晃,几滴酒落入口中,明猪重重地将酒坛子拍到桌上,震的碟子坛子直晃悠,喊道:“小二!酒呢?!”
连着喊了几声,都未见店小二来送酒,不由得火气上涌,拍了下桌子,腾地站了起来,豁然转身,却撞见身后面色深沉立着的一人,不由得腿一软,朝着凳子坐了下去。
“父王,您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明猪的父亲,东方迷尼熊猫族族长,冰雪国国主明兴。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目刚毅,稳沉持重。
“你离开冰雪国已然十载有余,可是自打你从湛蓝大陆归来之后,数月以来不曾回宫,终日无所事事在外饮酒大醉,昏昏沉沉,成何体统?”明兴注视着明猪,重重叹口气。
“世事无常,我眼睁睁看着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恶魔族黑暗魔力吞噬焚烧,堕入尘埃,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曾经称兄道弟的生死之交,如今已然烟消云散,我不喝酒沉醉,又能做什么呢?”明猪摇晃着身体,两眼盯着窗外,愣愣发呆。
“蓝星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既是天命所定的星运觉醒之人,注定道途之上劫难重重艰险无尽,也许这都是命中劫数吧。既然蓝星选择了那条道路,舍一己而换来芸芸众生和平安宁,你又何必沉溺于此,拂了蓝星的一片心愿呢?”明兴拍着明猪的肩膀,长叹一声。
“和平安宁?!”